11.惩罚
每次江鸢离开后，江祈就会把投影打开，他发现自己只要看有关星际的电影或新闻，有关以前的记忆就会时不时地往外蹦。
他看电影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好，但今天应该是江鸢走时依旧没说原谅他昨晚的行为，所以江祈有些兴致缺缺。
他从江鸢的电影库里随便点了个电影，名字是《星际迷航》，看封面和时间，应该是很多年前的老电影了。
几个小时后，电影结束，江祈突然伸出手，比了个手势。
那是他刚从电影里学的瓦肯人的手势，江祈想，自己可能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机器人，因为机器人不会知道自己叫什么，更不可能是人类，那么或许他是瓦肯人，又或者，他是另一种外星人。
这样想着，江祈又把投影仪调到了广播模式，智能总部正在广播最新的有关宇宙的信息。
“最近几个月，智能总部接连受到各地分部发来的疑似外星人袭击事件汇总。”
“有目击者称，自家的机器人突然程序紊乱，不听指令，甚至动手把他打伤。”
“他们总是会见到各种各样的机器人聚在一起，说一些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而智能总部最近观测到已经消失的mcg70玫瑰星云也重新出现，包括周围的几个较大的星云状态也不太稳定，这是否和机器人的异常有关，还有待商榷。”
“希望各位市民保持冷静，一旦发现机器人异常请及时联系分部应急中心。”
玫瑰星云对江祈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名词，他本着多学习多进步的心态，点开了搜索栏，输入这四个汉字，随后在看到那大片大片的星云图案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感。
突然，他的智能手环叮咚作响，是江鸢发来的视讯请求。
江祈连忙调整情绪，然后接起。
“阿鸢？怎么了？”
“你现在来吧，我找到材料了。”
“好的。”
“江祈”江鸢闻言轻轻皱眉，她说：“我希望你能自己调整一下语言程序，以后请称呼我为江博士。”
“哦，但我想拒绝。”
江祈反驳地没有任何底气。
“那我不介意帮你改一下。”挂断视频后，江鸢更加确定了，她要向那位同事请教一下，应当如何教育机器人。
——
江祈觉得自己与江鸢之间有种共鸣，或者用“位置共享”装置来说更明确。
他不开导航也可以找到江鸢，但江祈不知道江鸢是否也具备这种功能。
在去2号研究所的路上，江祈又比了个那个瓦肯人的手势，很容易，他感觉很好玩，这是一种象征身份的手势，莫名地，江祈顺势想到了家里的那个放映厅，那也是一种象征。
象征着“禁止入内”，那是江鸢明确规定为禁区的地方。
江祈在意识最初时，还不具备很多思考和情感能力，那个时候他每天只会按照江鸢输入的指令完成工作，但每当江鸢进入那间黑乎乎的房子后，江祈还是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于是，久而久之，他也就衍生出了委屈的情绪，为了应对这种突然具备的情感，江祈不得不想一个万全之策，所以很自然地，他又学会了撒娇和讨好。
如今，江祈回想这个过程，一切都很自然，仿佛他就是为引起江鸢注意而生的。
但江鸢却恰恰相反，江祈想，她有很多工作，经常深夜回家，生活很无聊但也很充实，她心里装了很多东西，其中占比最重的大概就是那个黑漆漆的屋子。
“你是来找江博士的吗？”
江祈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实验所，他听到有人打招呼，所以被迫中止了自己的思绪。
“是的，能告诉我她在几楼吗？”江祈扬起微笑，看起来不自然，带着丝丝僵硬的机械感，这是他对着镜子训练了许多遍的结果，他不希望别人也发现自己的特殊。
“应该是在四楼，大办公室内，其他的博士也都是在那临时办公。”
“好的，谢谢。”
江祈走得楼梯，因为这栋小型实验所没有电梯，最高层也不过五层。
上楼的时间只用了短短的两分钟，但江祈控制不住地又想到了那个放映厅，他很想进去看一眼，那里边到底有什么才会让江鸢如此痴迷。
两分钟后，江祈揉了下自己的眉心，收回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表情，走向江鸢。
他先是给了江鸢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察觉怀里的人有一瞬间僵硬时，江祈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江鸢轻咳一声，没有回答，顺势推开江祈，冷声道：“你最近的小动作很多，谁允许你随便抱我的？”
江鸢的脖子都红了，而且，话音刚落，她便看到了刘旭投来的目光，八卦中夹着调侃。
江祈有时候十分不理解江鸢的喜怒无常，但网上的资料说，女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她的一切不合理的变化，归根来讲都是因为察觉不到被爱，所以江祈最近在学着如何更好的让江鸢感受到被爱。
“在家都可以，为什么在这里不行了。”于是江祈又上前一步，抓住了江鸢的手腕，恹恹地说：“你还没有原谅我吗？因为昨晚的——”
“你先闭嘴。”江鸢不想在工作场合和江祈讨论这种不太严肃的问题，“跟我去仓库拿材料。”
“哦”
闻言，江祈更加确定了，阿鸢依旧在生气。
仓库距离2号实验所很近，没一会两个人就回来了。
仿生材料还需要加工一下才能使用，在加工的时候，江鸢道：“等会修复的时候，我会先将你休眠，顺便给你检查一下其他的系统是否运作正常。”
“我不想要休眠。”江祈一听到休眠，眼睛就瞪大了，他走到江鸢身边，紧紧挨着她，“阿鸢，我程序运作的很正常，不用检查，你就给我换一下脸上的组织就行了。”
江祈实在太紧张了，他十分害怕休眠，虽然休眠时他依旧有意识，但那种不受控制地感觉总让他觉得自己站在深渊边上，不经意地跨一步都能跌下去。
“不要靠我这么近。”江鸢被江祈的胳膊碰了下，眉心微跳，继而压下狂跳的心脏，淡声道：“现在，你的反抗无效。”
“你突然怎么了？”江祈觉得江鸢有点不对劲，以往他撒几次娇，再软着嗓子求她几下，江鸢就心软了，今天她却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是，故意冷漠更准确。
最后，江祈笃定她还是在生昨晚的气，于是又放软了嗓音，说：“阿鸢，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给你用睡眠素了，你就原谅我吧。”
语气诚恳，态度卑微，简直是道歉的模板。
但江鸢似乎依旧无动于衷，江祈难过的要哭了，但他没有泪腺，难过到极点了也只能红着眼眶。
所以，他也不打算理阿鸢了，江祈也准备让江鸢难过。
几分钟后，江鸢回身，朝坐在角落里的某位面色阴翳的机器人招了招手，“过来。”
江祈闻言冷哼一声，在原地踏了几步，最后，似乎是没抵住江鸢的诱惑，还是快步走了过来。
“做什么。”
“给你修脸，让你变帅。”江鸢把他按到了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把仿生材料敷到江祈的脸上，看到江祈那故意耷拉下的嘴角，道：“等会你也别回去了，就去外边给村民们跑腿吧。”
“为什么？”江祈哀怨地反问。
“你太不听话了，这是惩罚。”
江祈不服地回道：“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阿鸢。”
“哦？是吗？”
“你不理我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江祈说完后，整个工作室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刘旭一开始在安静地看资料，但现在突然咳嗽着走了出去，江鸢也把手中的仿生材料放回了盘子里。
“你从哪学的这些话？”她有些头疼地反问。
江祈老实回道：“《哄女孩子的108种方法》”
“现在立刻把这本书的资源删掉。”
“啊？”
“删掉。”
“哦。”
江祈愤愤不平地删了那本他千挑万选的书籍，于是，在接下来的修复过程中，他再也没有主动和江鸢说话，因为他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