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作孽不可活
有些细节，林书仪看似不曾放在心上，但其实从未忘记过。
例如，纳石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倒是命大，这都能活下来。”
纳石还说过：“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是不是也有那么好的运气。”
随后纳石伙同一个卷毛对他下了杀手。
要不是有系统，他已经死在了沙兽的利爪之下。
巧得很，原主正是死在了沙兽的利爪下，就是在他们上次对抗沙兽的时候。
林书仪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他亲身经历了一次对抗沙兽的过程，这个过程分明并没有那么凶险，全村人都能活下来，偏偏原主死了。
林书仪闭着眼睛，一边梳理着这些事情，一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一切的猜测，都在哈炎的证言之下被证实。
杀死原主的那头沙兽，之所以能够在战士们的包围之下冲向原主，同样正是因为纳石的失误。
外面的嘈杂声还在继续。
他帮微安掖了一下被角，然后走出房门，终于看清了外界的景象。
火焰还在屋后的那片空地上燃烧着。老法师正杵着拐杖坐在一旁的地上，气喘吁吁的，目光直直注视着火焰的中心。
而在那火焰的中心，正蜷缩着一个看起来比正常人庞大许多的身体。
“怎么了？”林书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慌慌张张道，“发生了什么？”
“霍风……”村民们看到他出来，顿时又起了一阵嘈嘈杂杂的议论声。
也有激动者直接朝他喊道，“纳石突然发疯了！整个人都变得特别奇怪，变得好像怪物一样！见人就咬！”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这里吃着什么东西！”
“什么！”林书仪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冲向了空地上的一个角落。
他当着村民们的面，将几个摆放在那个角落的背篓翻腾过来，一口气将里面的东西倾倒而出。
那里原本满满堆积着的新鲜采摘的植物，现在则只剩下一些七零八落的菜叶，甚至一部分菜叶上还有啃咬的痕迹。
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吵吵嚷嚷的。
“天哪，所以纳石就是因为吃了这些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这些东西真有这么危险？”
林书仪愤怒地将已经空荡荡的背篓砸在地上，“我不是说过了吗？任何人都不可以偷吃！难道没人告诉过纳石吗！”
他找到人群中的希恩和米娅，冲着他们质问道，“我不是让你们一定要告诉所有人吗！”
“我……”希恩脸色惨白地解释，“我告诉他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收到过这样的通知，你一下我一下地都点了点头，“是啊，已经说过不能吃的了……”
“晚上他们四个人打架的时候我还围观过，也听到希恩确实这样告诉纳石过。”
“纳石怎么就不信邪呢？不过也是，他这个人向来刚愎自用、蛮不讲理。”
“自作孽不可活啊，唉，可惜了。”
村长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刚一从众人口中大略知道了整件事情，他便觉得整个人都犹如天塌了一样，身子不断摇晃，脑瓜子嗡嗡的。
纳石可是村里最强大的战斗力啊！就这么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再看那边林书仪，还在不断懊恼，“早知道这样，我就把这些东西给藏得更好一些了。哪知道……唉，唉……”
村长不得不重新振作起精神：纳石已经折了，可不能让霍风再出问题。
“霍风啊，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太过自责……”
忽然间，他瞪大了眼。
只见那具原本被火焰包裹住的蜷缩着的身体，随着火焰逐渐褪去，竟又猛地伸展了四肢。
“小心！”
只见纳石被膨胀后的庞大身躯猛地朝林书仪扑去，狠狠咬向他的脖颈。
“霍风！”哈炎冲了过来，但他离得太远了，来不及的。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幕，包括林书仪自己。
居然还没死透？他一边震惊着，一边得益于之前加强过的敏捷，险险躲开了纳石的牙齿。
就连正坐着休息的老法师也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只见纳石身上那些原本被烧的焦黑的伤口，竟然正在逐渐自愈。
而林书仪在凭借敏捷躲过纳石一击之后，两步绕到纳石身后，一刀扎向他的脊柱。
他下意识使用了在前世在实验室中处理动物的手法。
锋锐的刀尖以极为精巧的角度穿过脊骨的间隙，深深刺入进脊髓之中。
已经不成人形的纳石再次扑倒在地，发出迄今为止最凄厉的一声惨叫，手足痉挛，而后彻底瘫软。
哈炎两步冲到林书仪的身前，快速地检查完他的状态，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伤到。”停顿片刻，他又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第三次了……”
直到此时，林书仪才开始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砰砰的，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太危险了……果然还是得尽快再套一个复活甲……
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危险也给他带来了一些好处。
村民们原本还得思考一下他究竟得在这件事里负多大的责任，被这么一吓，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太好了。”
“霍风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现在他们的脑子里都已经只剩下这两句话了。
哈炎则又去检查趴在地上的纳石。
他将那把刀稍微抽出来一点，结果纳石不一会儿居然又扑腾起来，他只得把刀再插回去。
“天呐，他居然还在自愈。”哈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不是地系的吗？结果现在没那么硬了不说，居然还会自愈。”
老法师杵着木杖走过来，然后摸着木杖的上端念叨了两句，便有柔和的白光亮起，照亮了这片空地。
众人这才看清，纳石浑身的血管正狰狞地从皮肤中凸了出来，并且呈现出一种可怖的蓝色。
“这是……”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变化……”
“是水魔法中毒。”老法师仔细观察着纳石许久，得出了这个结论，“因为体内水的魔力太过旺盛，侵蚀了他的神志，并导致他失去了自身的特性，却变得可以自愈。”
村民愕然，“那他是不是死不掉了？”
“不。”老法师用木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旺盛的魔力在体内无法调和——他马上就会死了。”
说完他抬起头，看了林书仪一眼。
林书仪则正在思考何谓“水魔法中毒”。
既然已经决定要杀死纳石，那他自然不会浪费一个顺手再做个实验的机会。
纳石偷吃掉的那些植物，不仅都是他故意放在那儿的，而且都是被他精心挑选并处理过的。
纳石吃掉的，是满满一筐的只含有未命名物质1和2的蔬果。
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正确处理2，高温可以让2直接消失，但那显然并不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所以他只能通过清洗使这些植物中的1无害化，留下仍旧有害的2，让纳石吃掉，以便揭示2的性质。
实验很成功。
现在基本已经确定，2与水系能量脱不开关系。
“把纳石拖到我那儿去吧，我要记录一下他直到死亡前的所有变化。”老法师突然伸出木杖，指了指林书仪，“霍风，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