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怀柔否
二陛下也是马上皇帝，对于治军也自有其章法，他看过秦二爷带回来的陆军操典后也是赞叹有加，连道奇才，编写这书的定是个奇才大家。他坚定地认为，这书肯定不是那矬子编的，他个还没尿不湿高的玩意儿没这水平！
照这个方法训练士卒，那绝对会让大唐军士的战力提升好几个台阶。于是乎，他有一种马上就要照方抓药的冲动。
不过兵部尚书李靖看过之后却是断然否决了。
李靖也没说别的，只给皇帝算了一笔账。按照罗霄给的步军训练方法，后勤与装备才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后勤。
士卒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首先就需要有充足的后勤保障，最基本的一点，饭要吃饱还要吃好，而这点想要实现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靖差人观察过了，暗中记下了罗家扈从的日常训练甚至是食谱。
就拿吃来说，他们不仅顿顿要有鱼有肉有蛋，还有要水果有蔬菜甚至还有奶，这个标准甭说是普通军卒，恐怕就连一般的官员也未必能做到。如果真按照他这个食谱来，不用干别的，仅吃一项就能把大唐吃垮了。
不这么吃行不行？
李靖悄然拿自己的私军做过实验，结果就是不行，不这么吃没有充足而全面的营养摄入，根本就坚持不了那种高强度的训练。
除了吃之外，另一项重头开支就是药材，罗家那些扈从每天进行近乎实战的疯狂对练、群殴，为此他准备了大量的各种治疗创伤的药材，除了治疗的药材，罗家的那些扈从每天还要泡药浴。
李靖命人弄了一些药渣子回来分析了一下，发现这里头有不少都是颇为名贵的药材，有些还是中原很稀少甚至没有的。
按照罗霄训练扈从的方法，仅吃饭和治疗这两项的开支，每天每个扈从大概需要一千七百钱，如果再算上他们那些巨型战马的吃喝挑费，再加上其他的消耗补给，每个扈从一天的开销都在三千至五千钱之间。
按照罗家扈从的这个开销，如果不贪污就连七品的县令的俸禄都不够。更何况他们的日常开销只是花费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作训服、常服的花费，还有武器装具的费用，这样算来，还有日常训练中箭枝标枪等的消耗，算下来罗家那些不是扈从，那是一个个会移动的小金人儿！
李靖算完账长孙无忌问了句：“如果让兵卒自己出钱粮呢？”
一听这话李靖老实不客气地道：“那不仅京畿十二卫，便是天下各道府兵皆反！”
唐二世也白了长孙无忌一眼，这话问的真蠢。如今可是府兵制，当兵是没有饷的，他们来打战当兵需要自带武器马匹已经意见很大了，十二卫虽然有饷但是少的都可以忽略了，如果还不管饭、伤了也不给冶的话，那他们不反才怪呢。
见此二陛下问了句：“如果供给减半呢？”
李靖摇摇头道：“臣试过了，操练出来的人马战力也会大打折扣。陛下如果想要操练出比之罗家扈从还要勇猛的兵士，便不能减其供给，否则徒惹人笑。不过倘若训练一支劲旅用以对敌突厥诸番到是可也。不过臣以为数量不能超过两千之数，再多怕是难以……”
虽然李靖没明说但是皇帝听明白了，你要是想弄一帮不如人家的四不象跟人家比那你就别丢人现眼了，不过如果你想训练一支精锐对抗异族那倒是可以。
唐帝陛下沉吟半晌后重重一拍桌子道：“朕有意择军中精锐组练百骑，诸公以为如何？”
李靖点头道：“陛下此策最是稳妥，择军中精锐百余训练，一来可节省开支，二来也可试试他这操典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这百骑陛下需择一有勇有谋精通练兵且忠贞不二之人统带，否则怕是画虎不成反类其犬。”
二陛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看众人问道：“诸卿可有人愿意做这百骑的指挥使？”
皇帝嘴里问时眼睛却瞟了秦二爷一下，别人没注意，房玄龄却是注意到了，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群众都做的乖宝宝似的没一个敢出头。这个命令时间紧任务重不说，最后训练出来的结果如果皇帝不满意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再者，真要把这样的精锐训练出来了，皇帝能放心交给外人吗？到时候恐怕就要换他的心腹中的心腹，铁杆中的铁杆来指挥了，那自己忙活半天手爪子不是空为他人做嫁衣裳嘛。
这时房玄龄拱手道：“陛下，臣保举一人足当此任。”
唐二世皇帝笑着看看房玄龄道：“朕猜到你要保举何人了，不如你我各自写来。”
房玄龄笑着答应，拿来纸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旁边伺候皇帝的大太监胡丙。皇帝也拿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皇帝也把纸交给旁边的大太监胡丙。
胡丙接过来看后一脸赞叹把两张纸示之以众，众人一看，房玄龄纸上写的是少秦，皇帝的纸上写的是公子秦。
房玄龄拍马屁道：“陛下真臣之知己者也。”
二陛下笑道：“玄龄何尝不是朕的知己呀。”
说完君臣二人相视哈哈大笑状甚开怀。
他们两个人写的都是秦二爷的长子，远在幽州的大公子秦怀玉。
如今这年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公子的，如今一般对少年人的称呼都是“郎”或者“郎君”，想称公子最少你爹得是个国公，你自己也得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得经过其他公侯级的长辈承认过的才行。
大唐开国这么些年了，长安的国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真正敢称公子，同时被人称之为公子的仅有三个人。一个是翼国公秦二爷家的秦怀玉，一个是厉国公独孤彦云家的独孤谋，还有一个就是齐国公长孙无忌家里的长孙冲。
这三人都是被公卿甚至皇家承认的公子，但是其实真正被大部分长安人承认的公子只有独孤谋与秦怀玉两人，长孙冲只不过是因为仗着有个好姑妈他自己非要那么叫，别我看在他姑妈是皇后，再加上有一群捧臭脚的给他抬升地位，见面不得不捏鼻子叫一声长孙公子罢了。实际上心中并不怎么认可他。
秦怀玉岁数不大但是本事不小，尚未成年之时就深得冤帝陛下的喜爱，十一岁就受封为右千牛中郎将，十二岁就随父在军中历练且屡立战功，去年为了磨炼枪法战技去了幽州前线跟异族打战，今年算来也不过才十五六岁。
房玄龄推荐秦怀玉是想到了秦罗两家的关系，而皇帝选择秦怀玉则是除了两家的关系之外皇帝对于秦怀玉也是很信任的，他心里甚至藏着把自己的庶长女襄城公主许给他的心思。
两人说笑之时二陛下看看旁边一直拿着陆军操典沉吟不语的杜如晦问道：“克明在想何事，今日你可是一计未出啊。”
杜如晦把手里的操典放下皱着眉头道：“陛下，臣在想既有陆军操典，那是不是还有水军操典，是不是还有别的军种操典？臣看这陆军操典最后提到了三军协同作战，这三军恐怕指的不是左右中三军，而是水军、陆军与另外一个军种。臣在想这另外一个军种又是什么呢？”
二陛下听完愣了下，忙把操典拿过去翻到最后看了看，看过之后也沉默了，三军协同，这三军除了水军陆军还有什么呢？难道是天军？可这兵怎么上天呢？难道都像罗霄那样骑着鸟吗？如果真有一帮人能骑着鸟在天上飞，不用它们干什么想想那场景二陛下就寒毛直颤。
他正琢磨时杜如晦又道：“还有一个问题，臣看过这操典，其上所述林林总总事无巨细皆涉猎到了，以罗乘云的年纪与阅历，这操典是出自他手吗？若不是出自他手到也罢了，倘若真的出自他手的话，那此子端地是非人哉！”
二陛下听到这话差点儿抑郁了，他现在有一种非常想把罗霄拉过来切片研究下的冲动，但是投鼠忌器他却不敢也不能这么干。
这时杜如晦又来了一句：“李君羡将军言那个叫罗伯特的蛮夷言说罗霄曾以五百之军大破敌兵五十万，此语即便有假，那他以七百之数大破西突厥二十余万，一战诛其大小汗四十余人却做不得假。若以此计算，罗家这百余扈从战力端地非凡，若能为我大唐所用，破突厥指日可待，若不能为我大唐所用的话，留在长安城怕是……”
他没有往下说，但是二陛下听完就是一激灵，不能为大唐所用真要跟大唐干起来，这一百多人留在城里，到时候真要杀过来，自己这里谁能挡的住？到时候自己岂不也危矣了！
就在皇帝自我恐吓时李靖摆摆手道：“莱国公多虑了，罗氏扈从胜在陷阵冲锋，胜在野战无敌，然却不擅攻击夺寨，不瞒诸位说，他家那些蛮夷可能都不知城为何物，进到长安之时一个个看着坊墙皆看的目瞠口呆，倘若彼等真有反意，只需将之困于坊间他们便没了用武之地。”
二陛下听完这话放下心来，不过有这么些猛人放着不用他觉着挠心挠肝的，合计着得想个什么主意让罗家子为我所用，可想个什么主意好呢？那孽畜看到自己就跟看到仇敌了似的，连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这玩意儿该怎么摆弄呢？
杜如晦好像是明白了皇帝在想什么，他笑着说道：“陛下，今日乃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该当阖家团聚，老臣妻儿刚从原籍归来，拙荆让臣早些回去，今向陛下告假回家与妻儿团聚去也。”
长孙无忌听完看了看杜如晦撇撇嘴调笑道：“皆言玄龄畏妻如虎，如今看来，克明兄这是不让玄龄专美于前啊。”
杜如晦没解释，只是大有深意地看了看皇帝，二陛下捻着狗油胡冲他点点头，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想了一下吩咐道：“今日乃是中秋佳节，诸卿都回家过节吧，朕也要过个团圆节。”
等到群臣都走了之后，皇帝对胡丙道：“你亲自去一趟大安坊，对罗家子传皇后旨意，言今日中秋佳节，皇后要在后苑设宴赏月，命他入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