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怪物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江明将视线转向了传来的方向，幽深的黑暗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闪即逝。
以江明目前的反应速度，也只看到对方大致的形象。
四肢健全，站立行走，前肢长，后肢壮，头颅像是花朵一般绽开，像是个人样，但怎么也会有人把那东西当成是个人。
在江明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一道寒光仿佛划破夜空一般冲着江明袭来。
攻击已至，破空声却还在路上。
那道寒光划破江明喉间的时候，他浑身的鸡皮疙瘩才刚刚泛起来。
能量汲取被击破了！
被物理攻击突破了！
但没有被完全洞穿，寒光停在江明的咽喉之中，被能量汲取和江明下意识抬起的无明剑共同挡下。
这个时候，他这才看清，凶器是一柄骨刃，像是一个人类的大腿骨，骨骼扁平细长，两边薄中间厚，但却没有打磨的痕迹，仿佛这骨刃原本就长这样。
“啊~”
沉闷的呻吟从江明身边传来，不敢转头的江明只能用余光瞟了一眼万鑫的方向。
万鑫捂住咽喉，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软软倒地，止不住的血液从他的颈部喷涌而出，顷刻之间染红了地面。
前一刻还与江明嘻嘻笑笑的万鑫静静躺在地上，江明内心的悲愤和震惊犹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从没有发觉，死亡距离他是如此的接近。
“万……鑫……”
嘶吼出声的江明这才发现自己的声带被斩断了，声音沙哑且无力。
见到骨刃被挡住，持有者猛然抽回，再次攻了上来。
江明不敢停留，脚下不停，果断后撤，同时一摸胸口，准备始解，然而受创的声带让他连喊个解放语都极为困难。
同时，这也是江明第一次在反应速度上彻底输给一个人类，如果对方真的是人的话。
骨刃攻击的速度极快，完全激发的游魂效果也只是让他勉强看清对方的攻击轨迹。
这还不算，骨刃的攻击频率更是让江明难以招架，如果说超迅速的攻击只是对方的爆发手段，那江明只要避开锋芒，依然有一战之力。
但是，这种近乎破音速的攻击手段只是对方的平a，骨刃每次的攻击都有这样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给江明任何反击的时间。
这个时候，江明才在月光的照射下，看清对手的样子。
这是一个穿着新生军训服装的怪物，头部的血肉好似一朵鲜花一般蠕动，五官扭曲到一起，分不清嘴巴鼻子，眼睛却被两条肉瘤顶起来，在夜空中随风摆动。
臃肿的身体被衣服狠狠束缚在一起，勉强塑成一个人样，持刃的右手同样血肉横生，还有一颗眼珠镶嵌在手臂之上滴溜溜直转，这颗眼珠的视线死死注视着江明，随着他的行动而移动。
另一只手却是一只兽爪，长满花纹各异的毛发，爪刃修长且锐利，但这只手并没有拿来攻击。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咽喉间的刺痛，让江明的神经更为紧张，剧烈的运动让伤口出血更加严重，江明没时间想太多事情，虽然他很想杀了对方给万鑫报仇，但他更需要想办法自救，不然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得跟着万鑫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脑海中转过自己收录的所有能力，发现自己曾经认为最“无敌”的能量汲取也能被对方攻破之后，江明居然没有其他反制手段。
然而就在江明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怪物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只有这点水平吗？太让我失望了！”是个女声，这个长得不似人的怪物居然发出了好像少女一般悦耳的声音。“展示你所有的实力，证明你的价值，不然你就和刚才那个家伙一样死在这里吧！”
“混蛋！”江明怒喝一声，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无明剑换到左手，右手一抚胸口，“似水流年！”
“卍解，韶光易逝，流水无情！”
始解卍解依次展开，江明不再想自救的事情。
或许根本赢不了对方，但他？她的话语却让江明不再逃避，万鑫临死前的画面从他的眼前闪过，不需要言语，江明双手各持一剑，反身冲向了对方。
这一刻，虚构之书翻动书页的速度前所未有的迅捷，哗啦啦的声响一阵接着一阵，仿佛流水一般连绵不绝。
江明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学习剑术，夏栖寒也好，孔仲泽也罢，他们都会，但是江明之前一直自持有能量汲取，没有跟他们好好请教，如今用剑更快，更准，更狠地击杀对手。
他只会夏姬八砍！
现在，他也只能操持着夏姬八砍剑法，不管额度消耗地全力激发能量汲取，全力！以攻对攻，以伤换伤！
“哈哈哈，好好好！有点意思！”
然而，对方的反应却远远超出江明的想象，以骨刃划破自己身体为代价，江明也仅仅是将水刀劈在了对方的残影上。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即便只有分毫之差，但在战场上，这一点点差距，却让江明除了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之外，毫无建功。
“我需要一个机会！”
想到此处，江明攻击一变，水刀倏然延长，忽然变长的刀刃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刀刃的延长，也意味着攻击范围的拓展，原本可能无法触及的攻击，现在也许可以成功。
水刀仿佛不受空气阻力一般划破了江明身前十余米长的半圆区域，原本在攻击范围之外的怪物重新进入攻击区域，但她的反应却更加惊人，毫厘之间，她另一只手的爪子接住了这次突如其来的攻击。
但，还没结束。
伸长的水刀猛然收回，从对方的兽爪中溜走，然后重新伸长，刃尖冲着对方的胸口而去。
江明这是把似水流年当作了市丸银的“神枪”来用，效果还出奇地好，但在挥刀地这一瞬间，完成伸刀收刀伸刀的连续操作，反应速度不够是做不来的。
接连不断出人意料的攻击，的确让对方有了一瞬间的反应不及，但就在似水流年即将没入对方胸口的时候，骨刃格开激射而来的水刀，身体被似水流年的冲击力击退数米。
江明眼光一凝，夜视能力让他清晰看到，即便对方反应及时，但水刀依然划破了她的左臂？左前肢，似水流年带出了丝丝血迹。
“原来，你的血也是红色的呀！”
江明嘶声大喝，似水流年刀身恢复，指向对方受伤的位置。
控水，不，是液体操控能力发动！
卍解的液体操控能力虽然很强，是似水流年卍解后为数不多针对能力者的效果，但是只能直接操控接触到的液体，不能隔空操作，这也让这个能力很少有施展的机会，但这一次，江明却需要它！
“我要抽干你的血液！”
小小的伤口上，原本流淌的血迹忽然化作喷泉，嫣红的鲜血好似天女散花一般喷洒到二者上空，唯美且残忍。
怪物头顶的眼珠转向受伤的位置，半睁半合的眼睛猛然瞪大，受伤的兽爪猛然握拳，鼓起的肌肉一瞬间堵住了伤口，无法喷出的血液在其左臂之上隆起一个大大的鼓包，随后怪物缓缓松开握住的兽爪，伤口已经不再喷血，鼓起的血包也缓缓消解下去，不再受到江明的控制。
不是用肌肉封闭了伤口，而是不再喷血的这段时间，那道细小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怪物头顶的肉球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的血液，重新转过来的眼球之中好似带上了一丝笑意。
“不错！”
说完，怪物的身形一阵模糊，江明大骇，“不好！”
操控液体的能力失效，江明也感到极为诧异，他已经做好一边游走一边物理榨干对方的打算，没想到这怪物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自愈能力。
这tm到底是什么东西？
抽身后退的江明看到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被数道寒光覆盖，死神化有一点是之前正常状态没有的，那就是有了瞬步能力，可以一跳很远，给了江明更多的反应时间。
“这样不行！”
重新用了几次市丸银的战法，有所防备的怪物没有给江明丝毫机会，再难有反击手段的江明重新陷入反击不能的无力局面。
踏空！
死神化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踏空，对方虽然速度极快，但始终是靠双腿？行动，无法挣脱地球引力，这给了喘息的机会。
至少在江明看到怪物背后伸出两团肉瘤，化作两只巨大肉翼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两团肉翼呼扇，怪物从缓慢到极速飞行只用了三息。
江明瞳孔一缩，再次拔高身体。
背后的韶光水月仅仅只是个新月，想要等到满月怕是不可能了。
这毕竟是需要鬼道、水源或者直接的斩击才能充能的终极能力，没怎么固化过鬼道系能力的江明在非雨天气候下的满月时间至少是半个小时。
别说半个小时，现在江明感觉自己连半分钟都撑不住。
不过，自己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虽然无法亲手报仇，但那也不能让她跑了。
江明再次瞬步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半空，没时间考虑，下一息，怪物的攻击就会临身。
这一息的江明无比庆幸自己是个掌灯人，不，好像只是个替补来着。
但那又如何！
掌灯人的支援、集合、辨认能力，自己早就会了，每一个掌灯人第一个学会的幻想能力。
“掌灯！”
最大化！
江明放弃了对能量汲取的额度加持，全力催发掌灯能力，这一刻半空中的江明好像一盏功率惊人的镁光灯，刺目的光线从他的身体上射出，转瞬之间就覆盖了整个917部队，将整片夜空都照射得犹如白昼一般。
“希望巡逻队能快点赶过来吧！”
虽然怪物确实是怪物，但她的确是使用眼睛感知世界，而不是其他感官。
在黑暗之中忽然开灯会怎么样？
是的，会短暂失明！
怪物同样如此，虽然超高的身体素质让她的失明时间极短，但哪怕是一瞬间，江明其实也有时间避开对方失去章法的攻击轨迹。
然而江明没有，他挺身上前，骨刃刺入身体的那一刹那，江明也将似水流年捅进了对方的身体之中。
无明剑虽然坚固，但毕竟是柄木剑，力量一直不够强的江明可没有把握用一柄木剑伤人。
似水流年化作的水刀极为锋利，或者说，薄薄的水刃几乎感受不到血肉骨骼的阻碍，直接洞穿了怪物的身体。
大口大口吐出鲜血的江明，沙哑着嗓子吼道，“给我死！”
哪怕用尽全力，声音依然不大，可紧接着的攻击却不像声音这样无力。
冲天的血液再次化作喷泉，这一次的伤口可不是刚才那种擦破皮的程度，而且似水流年还在对方的身体里。
这一次，一定可以榨干对方！
不管她是什么怪物，只要是靠血液行动，那就死定了！
“啊~”
感受到全身血液完全不受控制的喷射而出，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好似指甲刮黑板一般尖锐刺耳，然后她全身的血肉都膨胀起来，无数扭曲的肉瘤和触手从怪物的身体里生长出来，撑裂衣物，让怪物的肉体越变越大。
江明在被血肉淹没之前放开似水流年抽身退开，瞬步扯动伤口，让他忍不住又咳出一大团鲜血。
几息之后，怪物化成了一座血管和触手扭曲蠕动的大型肉块，肉块之上无数眼球来回转动，似水流年所在的位置也被无数血肉掩盖，原本的伤口也早已消失。
“你合格了！”
血肉之中传来无数重音，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色各样的声音汇聚成一句话。
说完之后，肉团之上，一条触手猛然射出，刺入一旁已然无力闪躲的江明身体。
随着触手的蠕动，江明感觉对方好像把什么东西注入到自己体内，但全身剧痛的他已经没有精力感应这些。
“这是什么东西？”
远处传来的声音总算让江明接近极限的意识振奋了一点，他尽力睁开眼睛，看到好几只巡逻队从远处赶来，掌灯的效果已经结束了，已经落到地面上，那么巨大的一团血肉让他们做不到视而不见。
任谁都能看出这东西的诡异，至于被触手扎起来的江明，很自然地被他们忽略了。
“呵呵，来得正好！”
血肉之中的组合音再次响起，但这个时候的江明已经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影像，好像全部都是他的记忆，有些他有印象，有些是他不确定的，还有一些是明显不对的，比如和杜涵燕一起复习功课，努力为高考奋斗的画面。
江明二月份就觉醒，然后成为掌灯人候补，不用再为高考烦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努力复习冲刺高考的记忆？
脑筋生锈的江明完全失去了思考和记忆能力，太多的影像让他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真实与虚假，感性告诉他这些好像就是自己应该经历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不可能，理性与感性的矛盾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激烈。
江明这一刻无比希望自己可以晕死过去，然而，明明被触手扎穿，还被大肉快带着和巡逻队以及赶过来的掌灯人战斗，不断摇晃的动作和失血过多的情况却没有让江明彻底失去意识。
直到一声巨响，这个大块的血肉团子自爆开来，巨大的冲击覆盖了整座917军营，刺眼的白光和巨大的冲击终于让江明如愿以偿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