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斐雯告发,五瓣竹叶
195斐雯告发,五瓣竹叶
“那日,因流朱姐姐有要务缠身,便差遣奴婢代为行事,将精心炖制的猪肚鸡参羹呈送至熹贵妃面前享用,不料,踏入殿内的瞬间,正撞见温太医在侧,奴婢手中稳托羹盅,心急之下疏忽了先行禀报之礼。”斐雯细述道,“岂料,眼前一幕竟是温太医轻握着熹贵妃的手,二人目光交织,深情款款,见此情景,熹贵妃显露出不悦之色,对奴婢稍加责备,奴婢连忙将羹盅稳妥放置,匆匆退离现场。”
“依你所述,那不过是寻常的把脉之举,并无任何异样之处啊。”吕盈风轻声回应。
“奴婢分明窥见温太医衣袖微露一隅,其上绣制着一朵精致的五瓣竹叶图案,小巧而别致。”斐雯稍作停顿,续道:“虽仅是一瞬之瞥,但那绣样独特非凡,记忆深刻,断不会有所谬误。”
斐雯言辞清晰,且于细微之处亦描绘得入木三分,令人难以置疑其言。
而她随后的话语,犹如烈火添薪,瞬间点燃了胤禛眸中那抹不易察觉的阴云,使之熊熊燃烧起来。
他下意识地欲抚摸那串翠绿念珠,却忆起它早已被自己弃置一旁,只得慵懒地倚靠椅背,一手轻搭椅扶手,目光转向甄嬛,沉声问道:“她所言句句属实?”
“那日,臣妾不过是关切静和公主康健,向温太医垂询一二,眉姐姐因静和病体忧心,茶饭不思,臣妾心中亦是焦急难安。”甄嬛温婉答道。
“确是如此,那段日子,熹贵妃频频探望臣妾与静和,幸得温太医精心调养与胧月的陪伴,静和方渐趋康复。”沈眉庄温婉附和。
“皇上,臣妾斗胆一言,臣妾体弱多病,若非温太医妙手回春,恐难至今日之安康,熹贵妃对温太医医术之信赖,实乃情有可原。”齐月宾缓缓道来,语气中透着几分感激。
“二位娘娘之言,似有偏袒熹贵妃之嫌,宫中谁人不知,诸位娘娘情谊深厚。”梅月轻声插话,语带机锋。
“皇上明鉴,臣妾素来不喜介入纷扰。”齐月宾淡然回应,神色自若。
“莫非皇贵妃另有隐情,受了什么恩惠不成?”梅月不依不饶,言语间似有挑衅之意,惹得齐月宾面色微变。
胤禛见状,怒意渐显,直指梅月,冷声道:“够了,住口!”
“皇上……”梅月心有不甘,欲再言。
“梅贵人此言差矣,端皇贵妃清高脱俗,怎会轻易为俗事所动?此番言论,究竟是针对熹贵妃,还是意在挑衅我等?”冯若昭适时介入,语带责备。
宜修见状,适时圆场:“好了,梅贵人失言,自当受罚,但当前首要,是查清此事真相,既不冤枉无辜,亦不放纵有罪。”
言罢,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甄嬛一眼,眸中闪烁着胸有成竹的光芒。
梅贵人微微颔首,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屑与疑虑:“斐雯区区一介洒扫宫女,偶有机缘得以踏入内殿,不过数度之频,便能撞见此等景象,那她未曾目睹之时,又怎知没有更多此类事情悄然发生呢?”
宜修闻言,眉宇间轻拢起一抹忧虑,缓缓言道:“此事错综复杂,真相难辨,目前唯有熹贵妃在此,且既已牵涉温太医,为求真相大白,不如即刻召温太医至景仁宫,当面询问清楚。”
胤禛略作沉思,随即颔首应允。
宜修遂向江福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速去传唤温太医前来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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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夜幕彻底的降临,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步入殿内,逐一将烛火点亮。
那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在华丽的服饰间穿梭,衣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却丝毫未能驱散空气中那份沉甸甸的压抑感。
待一切准备就绪,宫女们悄无声息地退至殿外,只留下一室的寂静与烛火摇曳的光影。
胤禛斜倚在九龙宝座上,单手支撑着下巴,目光深邃,似乎在审视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皇后宜修端坐于侧,面容严肃而庄重,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威严。
齐月宾则显得有些疲惫,她闭目养神,仿佛想要从这纷扰中寻得一丝宁静。
殿内,众嫔妃们或交换着眼色,或暗自揣测,却无人敢轻易打破这沉默。唯有更漏的滴水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响。
每一次“咚”的轻响都落在金丝莲花铜盘中,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余音袅袅,更添了几分紧张与不安。
温实初匆匆赶来,显然已有所耳闻,他往日温和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沉郁,行礼时动作虽依旧规范,但难掩心中的波澜。
他偷偷瞥了甄嬛一眼,见她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与坚定,心中稍感宽慰。
梅月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尖声讽刺道:“温太医可真是忠心耿耿,一进门就先关心起熹贵妃的身体来了,恨不得立刻就能为她把脉问诊呢。”
温实初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梅贵人气性太急,声音都尖锐了几分,想必是体内虚火过旺,稍后微臣会命人送些清火的药来,希望能让贵人息怒。”
宜修轻轻示意,江福海便上前一步,对温实初客气而又不失威严地说道:“温太医,得罪了。”
说着便翻起了他的袖口,只见上面果然绣着一朵碧绿的五瓣竹叶,与斐雯所述无异。
胤禛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这绣纹倒是别致,温太医一直都有这样的习惯吗?”
温实初虽不明就里,但仍如实回答:“家母喜爱翠竹,因此微臣的衣物袖口上都会绣上一朵竹叶,以表思念之情。”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又多了几分确信。
胤禛冷哼一声,并未多言,而叶澜依则靠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满是不屑与嘲讽。
冯若昭和吕盈风也连忙出声为温实初辩解,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冯若昭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她鼻尖上的汗珠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晶亮,显然对于当前的局势感到有些紧张。
“温太医袖口绣的花纹,这并非什么秘密,大家若是有心留意,平日里都能看到的。”她试图以理服人,强调这一细节并不能成为确凿的证据,“所以,仅凭这一点就断定什么,未免太过草率了。”
吕盈风紧随其后,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温太医自己也说了,他所有的衣裳袖口都有这样的花纹,这不过是他个人的一个习惯而已,哪里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轻松与随意,试图缓解殿内紧张的氛围,但眼中的忧虑却难以掩饰。
两位嫔妃的辩解虽然合情合理,但在当前的敏感时刻,却难以完全打消众人心中的疑虑。
胤禛沉默不语,眉宇间透露出深思的神情,显然在权衡着各种可能性和后果。
而皇后宜修则保持着端庄的姿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似乎在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
温实初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
梅月看了眼吕盈风,语气中满是讽刺与挑衅:“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区区太医,见了熹贵妃本该恪守礼节,怎么倒像是进了自己家里一样随意,翻袖口、面对面坐下说话,如此自在惬意,真是闻所未闻,照这样下去,太医们进了永寿宫,岂不是要翻袖子的翻袖子,解衣裳的解衣裳,还有什么规矩是不能破的!”
温实初闻言,脸色大变,急忙辩解道:“那日熹贵妃召见微臣,是为了询问静和公主的身体状况,熹贵妃与惠妃娘娘情深意重,得知静和公主即将康复,一时高兴之下才赏了微臣一杯茶,吃茶时因袖子略长,微臣便稍稍卷起了袖子,并非有意失礼。”
梅月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锐利地射向温实初,随即又转为冷笑:“若非熹贵妃对太医你另眼相看,除你之外再不把太医院其他人放在眼里,又怎会放心将与她情同姐妹的惠妃娘娘托付给你照顾?我从前竟未曾想到这一层,现在看来,熹贵妃与太医你的情谊,还真是非同一般啊。”
梅月言辞犀利,步步紧逼,不给温实初丝毫喘息之机。
“小主,你……”温实初被气得面红耳赤,正欲反驳,却碍于尊卑有别,只能硬生生将满腔怒火咽下,不再理会梅月的挑衅。
然而梅月却不肯善罢甘休,她指着温实初,继续挑衅道:“温太医,你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