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滴血验亲(上)
196滴血验亲(上)
胤禛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所到之处,众人皆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殿内气氛一时变得异常紧张而压抑。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森然说道:“朕要的是真相,不是你们在这里像市井妇人般争吵不休,如此聒噪,都退出去,让朕耳根清净些!”尽管心中怒气冲冲,但他的目光却并未直接针对甄嬛,显然对她的情感复杂而深沉。
甄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情绪变化,她转头以冷漠的眼神审视着跪在地上的斐雯,语气清冷:“斐雯,你在宫中这些时日,本宫竟未发现你有这等心机!你自诩忠心耿耿,却忘了自己的本分。”
斐雯面对甄嬛的质问,并不显得十分害怕,反而抬头直视,语气坚定:“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服侍娘娘自是尽心尽力,但奴婢身为紫禁城的一员,更是皇上的人,心中所系唯有皇上。若有冒犯之处,请娘娘宽恕。”
甄嬛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平日未曾过多留意这个不起眼的洒扫宫女,却不料她竟能在此刻成为攻击自己的利器。
她不禁反思,或许是自己近日来过于放松警惕,忽略了身边潜藏的风险。
“你对皇上的忠诚,若成了诋毁本宫的理由,岂不是要将本宫置于不忠不义的境地?”甄嬛冷笑一声,随即转向胤禛,目光中透露出请求与信任,“若皇上还能为臣妾保留一丝清白,请允许臣妾亲自向斐雯问上几句。”
胤禛望着甄嬛,眼中的怒意虽未完全消散,但更多的是对她复杂情感的包容与理解。
他轻轻点头,声音虽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问吧。”
甄嬛轻轻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斐雯,缓缓说道:“本宫记得,并未特别准许你今日进入内殿侍奉,是也不是?”
斐雯闻言,微微低头,轻轻摇了摇头。
甄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那么,你倒是说说看,是如何时常进出本宫的内殿,仿佛这里成了你的自由之地?”
斐雯脸色一白,支吾道:“奴婢…奴婢只是恰好遇到其他宫人有事不能当值,便临时顶替了几日。”
甄嬛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斐雯,你倒真是‘恰好’得很,不过短短数日,你非但没有尽心尽力侍奉本宫,反而对宫中琐事异常关心,这其中的缘由,倒是让本宫觉得颇为奇怪。”
斐雯被甄嬛的话逼得满头大汗,更加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甄嬛见状,终于失去了耐心,直接宣判道:“无论今日之事结果如何,你斐雯都不得再回永寿宫,更不得继续伺候本宫,你的心思,本宫已然明了。”
斐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试图辩解:“熹贵妃说笑了,奴婢身为宫中之人,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服侍主子的,无论将来服侍哪位主子,奴婢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甄嬛轻轻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我们好歹也主仆一场,今日你既然选择站出来揭发本宫的私隐,想必你也清楚,这将是你最后一次侍奉本宫,既然如此,你离开前总该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本宫问你,你出来之前,可曾将正殿紫檀桌上的琉璃花樽擦拭干净?”
斐雯显然没料到甄嬛会突然提及此事,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回答道:“已经擦了。”
然而,一旁的槿汐却忍不住拍了一下手,叹息道:“你这糊涂东西,娘娘的紫檀桌上哪里有琉璃花樽,那分明是青玉道。”
斐雯的眼神顿时变得迷惘起来,她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过了半晌才犹豫着说道:“是奴婢记错了,是青玉的。”
这时,冯若昭忍不住“扑哧”一笑,掩口说道:“哎呀,看来这斐雯的记性看来真的不大好呢,她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记错,却还记得温太医袖口上竹叶花纹之类的小节,倒真是难为她了。”
甄嬛见状,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严厉地问道:“斐雯,你可要想仔细了,本宫的紫檀桌上到底是琉璃花樽还是青玉花樽?”
胤禛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品味着其中的微妙。
他眼底的怒意似乎消散了一些,但仍旧保持着一种审视的态度。
斐雯被甄嬛的话逼得左思右想,犹豫不决。
她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良久,才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奴婢记起来了,是青玉花樽没错。”
然而,她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如她所说的那般坚定。
甄嬛冷冷一笑,目光如炬地扫过斐雯,继续说道:“正殿紫檀桌上,自始至终只有一只珊瑚花瓶,何曾有过什么琉璃花樽?你身为本宫宫中的洒扫小宫女,未经允许擅自进入内殿已是不该,更不该的是,你整日里心不在焉,对本职工作敷衍了事,却偏偏对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比如哪位太医的手如何搭在本宫手上,袖口上的花纹如何,记得一清二楚。”
“斐雯,你如此用心于这些细枝末节,却对本应关注的正经事务视而不见,你的居心,怎能不让人生疑?”说到这里,甄嬛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胤禛。
那眼神中充满了委屈与无助,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胤禛见状,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斐雯被甄嬛的疾言厉色吓得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始抽泣起来,呜咽道:“奴婢只是据实回报,熹贵妃为何如此凶悍?奴婢知道自己蠢笨,但心里日夜只惦记着这件大事,哪里还有心思去留意其他事情呢?”
这时,黎萦轻笑一声,她手指上那枚白衣戒指在艳艳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光艳璀璨,为她平添了几分丽色。
她笑吟吟地说道:“素闻熹贵妃处处妥帖和气,深得人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嘛,看来熹贵妃平日里也有不得人心之处啊,梅贵人那边暂且不提,就连自己宫里的斐雯都如此,臣妾倒是觉得,无论斐雯的居心如何,她能说得如此绘声绘色、细致入微,这事儿恐怕也假不了。”
斐雯闻言,连忙点头附和道:“是是是,奴婢确实不敢撒谎,句句都是实话。”然而,她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慌乱与不安。
冯若昭的入鬓长眉轻轻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思量:“恬嫔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梅贵人与熹贵妃之间的恩怨确实复杂且由来已久,梅月对熹贵妃的不敬行为,我们也都心知肚明。”
“至于斐雯,虽然她在永寿宫伺候,却并非能时常进入内殿的宫女,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她说到这里,微微踌躇,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长久以来几乎未曾言语的齐月宾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目光平静而深邃,静静说道:“若真如敬贵妃所言,斐雯并非经常进入内殿伺候,那么,假若温太医与熹贵妃真有私情,他们又岂会在殿外或人前私会?这等私密之事,自然会避开他人耳目。”
“那么,斐雯又是如何回回都能‘凑巧’瞧见,还瞧得那么真切?难道真是上天特意赋予了她这样的使命,让她来揭露这桩宫中丑闻?还是这丫头太过机灵,事事都格外留心主子的言行举止?”
冯若昭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黄梨木小几,赤金嵌珠的护甲发出清脆的“嗒”声:“哎呀!这私自窥探主子可是重罪,只是,这丫头为何会如此留心熹贵妃呢,甚至私自窥探?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哪来这么大的主见和胆子?难道这背后真有人主使不成?”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与警觉,仿佛已经嗅到了暗流涌动的气息。
安陵容温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她缓缓开口:“此事的确颇为蹊跷,臣妾恳请皇上能细细查问,若真有人幕后主使,那么斐雯所言便不能尽信,甚至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威胁到宫中的安宁与秩序。”
沈眉庄也接过了话茬,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臣妾也有同样的疑惑,梅贵人居于钟粹宫,与永寿宫相隔甚远,而斐雯本是永寿宫的侍婢,怎会与梅贵人联手跑到皇上面前来揭发此事?按常理,若真有此等大事,她们理应先禀报皇后娘娘才是,毕竟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掌管六宫事务,这样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
黎萦轻笑一声,但笑容中却带着几分深意:“谁人不知皇后娘娘前阵子头风发作,身子虚弱,如今虽稍有好转,但恐怕也是力不从心,难以时刻关注宫中琐事,若真如斐雯所担忧的,熹贵妃真有那等暗下毒手之心,而皇后娘娘又因身体原因一时疏忽,那么这宫中的秽乱之事岂不是无人再知,任由他们肆意妄为?这样的后果,可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甄嬛的双眼含泪,深情地望着胤禛,语气中带着决绝:“皇上,若是您实在无法相信臣妾的清白,臣妾愿意以死明志,只求能自证清白。”
这话语中的决绝与深情,让胤禛心中一痛,他连忙道:“胡说,朕愿意相信你,你的为人,朕是清楚的。”
甄嬛感激地行礼:“臣妾多谢皇上信任,但臣妾的清白,却已因这无端的指控而受损。”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哀伤。
此时,宜修适时插话,她欲言又止,但眼神中透露出的信息却异常明确:“皇上,臣妾瞧着梅贵人言之凿凿,连那宫女斐雯也如此说,且温太医的袖口处确有疑点……”她的话语虽未说完,但所有人都已心领神会。
甄嬛闻言,转向宜修,问道:“那皇后娘娘以为如何?”她的语气平静,但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梅月见状,趁机加火:“臣妾认为,既然温太医自熹贵妃入宫起便随侍在侧,那么那孩子的来历,只怕也是值得商榷的。”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胤禛闻言大怒,他怒斥梅月:“贱人!你胡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可置信。
然而,梅月却并未退缩,她自信满满地提议:“皇上若是不信,何不来个滴血验亲?到时候是非黑白,自然便可真相大白。”
甄嬛看着梅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臣妾不怕滴血验亲,只是臣妾怕将来弘曕长大,若是知道自己曾因这样的无稽之谈而被皇上疑心,会如何作想?”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
梅月冷笑一声,反驳道:“若是清白,又怎会有人非议?依臣妾看,不过是熹贵妃不敢罢了!”
胤禛此时心中摇摆不定,他看着甄嬛,又看了看梅月,最终叹了口气。
甄嬛见状,知道已无法再拖,便道:“那便叫人准备了,滴血验亲吧。”她的语气虽淡,但其中的坚决却不容忽视。
梅月没想到甄嬛会主动提出滴血验亲,她心中暗喜,以为胜券在握。
然而,胤禛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宜修则是立刻命人去准备滴血验亲所需的一切。
一场风波,似乎即将在紫禁城中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