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李申受刺激，改道返家
何主任这个年纪，都带了几十年学生了，他们心思里的那些想法，主任自然明了；更何况这还是长在自己身边的。
主任会心一笑，对女儿态度温和：“能好才怪，年轻人不能仗着过去的成绩过日子，这马上考试了都还不见个人影。”说到这，惜才的主任还真上了点火，“别以为你们年轻人能糊弄老师，找人点名这种戏码都老掉牙了，怎么还有人用。”
何菲赶紧递上一句：“怎么，您知道他旷课？”
“哼，”何主任简直不屑回答。
“就算起初我不知道，可旷课这么多天，难道其他老师没给我反应的吗？”何菲见父亲真有些上劲，赶紧住了嘴，乖乖地在一旁听着。
“他为什么这次成绩不好，你想过没有？”
何菲摇头，目不转睛地看向父亲。
何明辉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他本身的成绩优异，老师才对他期待过高，所以阅卷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提高了评判标准嘛。再说了他旷课的事，老师们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虽说他没挂科，可凭他的实力考成这样，这跟挂科又有什么区别呢？也不怪他那些老师们不满。”
何菲忍不住替李申打抱不平：“大学阅卷就该保密，卷子都有装订线的，你们当老师的却懒得装订。要说起来，这也算是渎职了吧。”只不过何菲后面的话说得怯怯地，生怕惹火了自己的老父亲。
何明辉抬眼看女儿，十分认真地向她解释这所谓“渎职”的原委。
“闺女呀，大学本就靠个自觉。我们当老师的原本也可以轻轻松松让学生们都拿个好成绩回家过年。可好来好去，将来害的还不是你们自己。对于拔尖的苗子就该抓一抓，那些成绩差的，我们老师也会多多鼓励。倘若真是一刀切，老师们倒还轻松了。”
何菲不关心父亲说的那些一刀还是两刀的事，只关心没出来成绩的两门功课李申考的如何。
“爸，您负责的课目呢，阅完卷了吗？”何主任当然明白女儿想问什么，便不用她说就率先给出回答：“没，这两天手头有其它要紧的工作，阅卷的事还一直拖着。”
何菲听完，有些讨好地上前替父亲捏肩又捶背：“爸，要不今天晚上您加个班，把试卷看了吧。”
何明辉皱眉，正欲数落几句，何菲忙又开口：“反正也是您的工作，横竖都推不给别人，早干完了早放假休息嘛。”
见何明辉仍不搭腔，何菲继续撒娇打诨地摇晃起老父亲来。
眼看就要被女儿摇散了架，何明辉只能依她：“行行行，别摇了。你爸这身老骨头都要让你这小白眼狼给晃散架了。”
当晚庆田学院的教职工楼上一盏明灯亮到了后半夜才熄灭。这一天累的，又加班到这个点，何主任的太阳穴此时已突突跳个不停，他揉了好一阵额角才起身离开座位。
回到家中，女儿早已经睡下，看她唇角的那抹笑意，这会大概正做着什么美梦吧。
何菲是第二天才从父亲那里知道李申成绩的。总排名36，中游靠下。但对于李申而言，这名次显然极具羞辱性。
李申要离校的那天中午，和宿舍的室友们一起在校食堂吃年前的最后一顿团圆饭。朝夕相伴好几个月，这突然要放假了，再见便是年后，兄弟们之间多少还有了点不舍。
他们宿舍的这四位也巧了，真是一人一个专业。
周新远学的是法学、顾尧学的是心理、张风严则是计算机专业的。平时谁若偷懒想晚去一会，找人占座都还得去其他宿舍求人。
这会学校里大部分学生的考试都结束了，并且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离校。所以食堂的饭菜现在做的不多，四人楼上楼下地看了两圈，几乎刮干净了餐盘的底，也才不过凑出七个菜来。这个年纪的男生，都还是能吃的，别说四人7个菜不够，就是再加三个，吃干净又有什么难？
何菲因为离家近，平时常回去吃，食堂是偶尔才来。
她这个点过来自然是从家里吃了饭的，大概是觉得在这里能找到李申吧。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去餐厅找李申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何菲是那种从小就看上去饱读诗书的稳当性子，尤其在异性面前又带了股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父亲还是系主任，所以这一切累加起来，班上的同学尤其是男同学，多多少少都有点避着她。
当她找到李申，走近桌前的时候，座位上的四个人几乎同时露出惊讶之色。
“李申，我找你！”何菲也不客气，直入主题。
这一个“找”字，让李申始料未及。可出于礼貌和同学之义，他还是跟着何菲出去了。
后来室友们回忆起这事时，只记得那天李申被叫出去就没再回来。
吃完饭，其余人回了宿舍，这才发现李申的床是被收拾过的，就连行李箱也不见了。
当时顾尧还好心要打电话问问李申是不是走了。周新远笑道：“又不是个大姑娘，用得着你在这里费心吗？行李都不见了，这很明显呀，不就是急着回南丰找他女朋友去吗？”
张风严还“啧啧”了两声，酸不溜丢地说了句：“元旦不是刚从那边回来吗，这热恋的人还真是黏糊哈，都不知道累的。”
后面周新远坏笑，没皮没脸地提出个羞羞的疑问：“你们说他女朋友也来过咱这，李申又没少去南丰，他俩应该那什么了吧？”
顾尧摇摇头：“我觉得他们未必！”
周新远：“为什么？”
顾尧：“这我哪里知道，就是凭感觉呀。”
周新远：“你说他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真像照片那么好看吗？”顾尧一抬头，斜睨了一眼周新远：“十一他女朋友来时，你不还没走吗？”
周新远吸吸鼻子，神情遗憾：“没走我也没见过呀，人家俩人一直难舍难分的在外面的房子里住着，我哪有机会见到。”他还叹了口气：“不过他女朋友是真漂亮，我见过照片的。”
张风严紧着点头：“对对我也见过。”
“怎么，就你俩见过照片呀？”顾尧不屑道：“你得见了真人才行，现在这照片，是个女的拍的都好看，可卸了妆却是未必！”
三人聊得甚欢，他们认为此刻的李申已经踏上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之路。
却不想这口中的角色竟在人潮人海的取票大厅里，迷失了方向，甚至是迷失了自己。看着大厅里行色匆匆的人，他们为自己的幸福而奔波：那他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李申突然有些眼前发黑，是急火攻心的缘故，身子踉跄一下，随后扶着身边的行李箱缓缓蹲下。
头虽晕沉着，但脑子清醒。
纵使对方再爱自己，但面对一个不能给自己未来的恋人，再深沉的爱也会被这生活的琐碎和现实消耗殆尽。
李申从来没有这么悲凉和无助过。
忽然，他改变了主意，尽管李申知道这样会让对方的心愿落空，但即使如此李申也不想让肖可可看到自己是一个失败的人，是个一次次被成绩打垮的人。他怕对方会怀疑，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是不是不准。
忽然李申感觉心口一阵发闷，男人的自尊心、好胜感在那一瞬被无限地放大，以至于充斥了他全部的身心，使原本自信和坚强的人开始变得脆弱，甚至窒息。
回到昕原的时候已是夜里的凌晨1点，他打了车直接回家，却见父母都不在。父亲不在是常有的，可母亲不在。。。。。。李申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如他所料。
第二日严敏回家换洗的时候，先是惊讶儿子回来的这么早，之后便将他外婆病重的事说了出来，一时间李申再顾不得自己成绩的事，而是跟着严敏直接去了医院，那日走的急，手机落在家中。
之后便是日日守在外婆的病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人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李申衣不解带地照顾外婆。
肖可可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算着日子，李申应该考完了有五六天了。打开和他的聊天界面，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好好考试，这几天先不打扰你，等考完给你个惊喜。
如今她考完了，得告诉李申一声，要不这惊喜李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才最合适。于是她在两人的聊天窗口处输入了一句：我考完了，想和室友们在学校玩几天，暂时不回家。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了了，就是等他来的意思。可惜信息收到的时候，人不在手机边上。
等了李申好一会，心想或许他这会忙着，等看到了就会给回复吧，又或者他要给出的这份惊喜现在正在来的路上。想到这肖可可竟忍不住有些窃喜。为了不让自己总挂念此事，她特意将手机放在宿舍，和同学们出门玩。晚上回来时，已经快要九点，她没着急看手机，而是洗漱完上了床才滑亮手机屏幕的。
没等到李申的消息，肖可可心思一沉，唇角挂着的笑当即敛了，又发了条：在忙吗？大概是怕自己的问话过于生硬，后面她还特意加了个可爱的女孩笑脸当衬托。
就这样她再一次陷入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漫长等待，这期间还总是自觉或者不自觉的瞅一眼手机屏幕，人脸识别的功能被她看过来的目光无数次解锁，可手机仍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动。
她等得有些焦躁，按捺不住地想给他去个电话。
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她确定李申此时不会睡觉，才打他电话的。可听着电话里冰冷的机械声，直到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机。肖可可看了眼屏幕，很不甘心地又打了两次，电话仍无人接听，她终于被动地放弃了。
但下一秒，心里却冒出了个可怕的想法——李申该不会出事吧？紧接着床上的人朝自己脑袋狠狠打了下，算是惩罚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
那一夜，肖可可睡的极其不安，仿佛是做了一个晚上的梦。
她梦见李申在庆田被偷了手机，所以暂时和所有人失去联系。
她梦见周晓对她说，宝贝初恋难成呀，不要对你的心上人抱有太大期望。
梦里她又回到了昕原一中，仍是那间熟悉的教室，仍是那些亲切的老师，同桌却换成了夏玲。于是两人长达一年的同桌之情，仍捂不热她的心，说的话竟还超不过10句，每天上课如上刑。如果问她人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那便是来一中复读。
之后她又梦见李申来南丰拜访她父母，却遭到父母无缘无故的反对，硬将她锁在家中还没收了手机，企图断了他两人的联系。
梦中她还见到了肖浩，那个从小总跟在她身后的胖小孩如今已是长成了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像小姨家的弟弟一样，能拿自己开玩笑，能当众揭她短。二婶更没有因为痛失亲人而一夜之间老去十年。
后面她又梦见张杨来南丰玩了，上了大学，张杨励志减肥，在见时已经足足瘦了40多斤，眼睛看上去都大了好几圈。
她还梦见了李申因为优异的成绩，而获得本学期的第一名，引得班上不少女同学都向他投来爱慕之情。唯独李申看她时，眼是漆黑幽怨的，那眼里没有瞳仁，也没有眼白。极具恐怖的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恨意。他说：因为你，我才落得如此命运！
所有的梦境画面都交错着，在虚幻中真真实实地让人难以分辨。李申的怨恨，父母严厉的面容，还有那些规劝她异地恋不长久的面孔，穿插着在她眼前出现。
肖可可从来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三九严寒的月份，竟被吓得浸湿了睡衣，额上的汗有豆珠大。
下一刻，她猛然间睁开眼醒过来。捂着心口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脑子里还有李申挥之不去的黑眸，虽然情绪恍惚着，却毫不妨碍她拿过电话打给李申。
一遍，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