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收回祖屋
李金旺看着众人，悠悠说道：“参是我托金来收的，并不是金来挖的，是别人挖的参，他买下的，收参的钱是我出的。”
“我问过金来，他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人反驳。
“是我让他那样说的。因为我想让大家都相信后山有参，而且连二狗都能挖到，我希望更多的人能去后山挖参，这样我的生意就会好些。那三百块钱只是我弟弟收参花的钱，我另外又给了他二百块钱的酬金。你们谁收了野山参卖给我，我也可以给你们酬金。”李金旺接着说：“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也是为大家好，因为最近挖到参的人多了，但我们村却没有人去后山挖参。大后山由于多年没有人敢进去，一定有参的，你们再不去挖，就被外地人挖光了。”
李金旺说的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他确实是想有更多的人去挖参。他自己也确实不相信那参是二狗自己挖的，一定是其他人挖的。他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谁把参给了二狗。只有委托李金来收参这个事，他说了假话。
王氏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李金来。
众人各怀心事。
“算了，这钱是没得要了。”
“谁去了大后山挖参了？”
“后山真的有参了？靠，赶紧去挖呀！”
李金旺看到大家再不提还钱的事情。他接着说：“我是二狗的叔叔，他爹是我兄弟。我们两兄弟有责任照顾二狗的生活，管理他爹留下的财产。我对你们曾经借钱给二狗他爹表示感谢！二狗现在看来是不具备还钱的能力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记住他爹曾经欠下的人情。实实在在借过钱给二狗他爹的人，我想统计一下，一共有多少人，各人都借了多少钱。说不定二狗他哥哥哪天发财回来，也或者哪天二狗的病好了，他们也许会愿意替他爹还上乡亲们的这份情义。我先在这里谢谢大家曾经对他们的帮助。村长，你能帮们我统计一下吗？”
村长李金山点头：“乡亲们，金旺说的有道理。借过钱给李老实的可以来我这里登记。如果放弃的也可以不来，但是以后就不许再提起。这钱能不能还上，还是要看二狗或他哥自己的意思，我也不能强加给他们。还钱的希望可能非常小，那些没有借过钱给李老实的人，也不要想动那歪心思，别为了一个不一定有的利益昧了良心。你们转身跟那些放弃索债的人一起出去，此事就此不提。留下来的人，我为你们做个统计，大家按下手印作为证据。但是这并不作为大家索债的依据。”
众人无奈，也只好如此。一分钟不到，人群散了一大半，只剩下二十几个人。村长拿来纸笔，让各人报了数字，也不核实询问虚实，只是按各人口述，作了统计，然后各人按了手印，一共两份，村长一份，李金旺一份。
李金旺拿过来一看，多数人家都是借了几块钱，十几二十块钱的，基本上都在三十元以下。估计也没有什么水分。只有一两笔比较大，其中有一笔是二狗大舅刘磊虎的，二百五十元；还有一笔是二狗是二狗他姑爷孙千宝的，一百五十元。总金额一共七百八十五块钱。而李老实当年应该是借了一千多块钱，他生前应该还了一部分了，估计也有一些金额不大的人放弃了一部分。
立据完成后，众人正要散去，李金旺又开言道：“金山哥，二狗他爹欠你的钱是有字据的。如今他家的祖屋已被你收了，但是字据还在你手里吧？”
“是的，我一会去家里拿来还给你。”
“金山哥，我是这样想的。你当初借钱给我哥肯定是出于帮助他的目的。其实刚才你也说了，他家那个老屋哪里能押到二百块钱啊！”
“是啊，这不乡里乡亲的嘛，遇到事情也不能不帮啊！就是没有那三间祖屋作押，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其实吧，二狗他爹当年也借了我一些钱，估计是后来借的次数多了，就不好意思在我这一个地方借了。他向你借钱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要是当时我知道了，也不会让你为难。我手头一直还可以的，多少还能替他应付一下。”
“是嘛。”
“金山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二狗吧，现在连个住处都没有，总不能让他一直住在猪圈里吧？二狗他爹留下的祖屋我想替他赎回来。屋子还给二狗来住，赎金算是我当年借给二狗他爹的，这赎钱以及以前我借他的钱我也放弃追索。”李金旺道。
李金山一阵沉默。他没有想到，李金旺会给他出这么一个难题。要是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不会那样得了便宜还卖惨了。二狗家的祖屋虽然破，并不值什么钱，但是他家的那块地却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村长有两个儿子，正需要一块宅基地呢。如果竞拍，那块地六百块都是有人要的。村里并不缺宅基地，缺的是好的宅基地。
半晌，李金山开口道：“这样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再去折腾了。我也没有多少亏吃。二狗住处的问题其实也好办，我再在村后面寻块地，给二狗盖两间新房子，这样他就不用住猪圈了。缺的生活家什我也给他添上，也不能让孩子委屈了。”
李金旺心里骂道：“老狐狸。”嘴上却说：“其实呢，要是只有二狗也没有那么麻烦，他一个人怎么都行。只是大狗这几年外出未归，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哪一天他回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啊！你看这样行不行，赎回老房子的钱算我的。两年利滚利一共是二百八十八元。你看行不？”
“嘶”众人一听：“二百块两年八十八块的利息！这也太高了吧？！”
李金山心里嘿嘿一笑：你他妈的这哪里是怕我吃亏，你这是从我嘴里抢肉啊！嘴上却道：“金旺弟真是关心侄子啊！我要是早些知道，也就紧着兄弟你先来了。李老实也真是的，自家里放着个真神不拜，到处乱烧香。害得今天这么多人上门要债。金旺弟要是有心，我看不如这样，你把今天在场的各位当年借二狗他爹的钱都一并还了吧。这点钱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也好替李老实还了乡亲们的一番好意。”
李金山想：“跟我斗！我让大家一起踩死你！”
“是啊，是啊！就帮我们一起还了吧！”
众人又看到了希望。
李金山后悔了，当初把那些浑水摸鱼的人都敲打走了，字据都立好了，这家伙才出来搞事。如果他今天要是早站在追债人一边，足够他李金旺喝一壶的。
李金旺心里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李金山转得这么快，他立马站在了多数人的对立面。他庆幸；“幸好这字据已经立好了，他自己的怀里揣了一份，不然今天还真有麻烦了。”
“金山兄说的有道理，作为二狗的的叔叔，我和他的各位亲戚都首先有帮衬的责任。只是我这手头也不是那么宽绰，如果金山兄能把那二分的利息让了，我估摸着我手上的钱还能够。反正你也只是出于帮忙的目的，又不是想放高利贷。大伙同意吗？”
大家一看，还有这好事呢？都纷纷表示同意。除了二狗的舅舅和姑爷，一下子就都站到了李金旺的一边。眼看着钱能到手了，谁有犹豫啊？犯傻呢！
李金山这下被抬在了高处，下不了台了。他后悔呀，当初真的不应该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众人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他这个村长必须站在道义的一边啊，总不能承认自己放高利贷吧。刚才还站在道德高地的，总不能一下子换个嘴脸了吧？要是那样，今后他在李家村还怎么服人啊！可是就这样咽下这口气，他又不甘。
“我的利息要与不要都可以，但是各位乡亲们的钱也是血汗钱，存到银行里也是有利息的。这钱年年都在贬值，除了本钱，我想金旺弟多多少少也应该给大伙补点利息吧。”李金山想，我他妈的得不到，也不能让你小子便宜了。他一定要拉着众人站在他一边。
多数人心里在想，拿回本钱就不错了，这他妈的还要利息。给与不给都无所谓了，千万不要因为这个闹僵了，连个本都没有啊。只有少数贪心的人还指望多要一些利息。
“金旺啊，只要把本钱能还给我们，利息嘛， 就算了。乡里乡亲的，本来我们就是想帮个急的，也没打算在这上面图利呀！”
一旦有人开口，众人也瞬间明白过来，纷纷同意。“妈的，拿到钱才是真的。”
李金山一看，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同意了。他知道，今天要是因为他不同意大家拿不到钱，都会把火气撒到他的身上了。他还会因此落个趁人之危放高利贷的骂名，今后在李家村就失去了威信。
李金旺开口道：“二狗他舅，姑爷，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二狗的亲人，说起来，我比你们还远一些。但是我是李家村人，乡亲们的那些借款我也就不要你们和我一起分担了，就由我一个人来担着。你们自己的那些借款也就各自担着吧，等哪天大狗发财回来了，也许能替他爹还上。我担着的这些我也不打算让他们还了。如果你们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
二狗他舅和他姑爷本来也没打算要到钱，就是怕钱全都被别人要去了才来要分一份的。他们也看清楚了，这个李金旺不是个好惹的茬，现在如果再主张什么权利，弄不好还要拉他们一起承担乡亲们的债务。赶紧溜吧。
“我没意见。”刘大虎道。
“我也没意见。”孙千宝道。
统计单据上一共七百八十五块钱，减去刘大虎的二百五十块和孙千宝的一百五十元，其他人总共三百八十五块钱，再加上李金山的二百元，一共五百八十五块钱。
李金旺立即回家取钱，又让李金山回家取借据，当着众人的面，一个个结清欠款，立了两清的字据，销毁了李金山的借据。顺利地收回了二狗家的祖屋。
自此，李金山和李金旺就结下了梁子。
而二狗此时还在深山中一路向北，对村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