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牛刀小试
孤竹城，王宫内。
国主墨伊正坐在勤政殿中的御案前批阅公文。
头上的丝缨苍龙子珠冠和纱金蟒袍彰显了他在孤竹城至高无上的身份。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嘴角眼睑都是细密的鱼尾纹，左颊一道老长的刀疤是他昔年战场岁月留下的凭证。
他身后是一道由玛瑙、翡翠和汉玉镶嵌成的竹节屏风，将他称得雍容华贵，气势十足。
孤竹城虽只有一个城池，但因是大荒自由城，又坐落在交通要道，既要保持通商口岸，又要面对北戎的威胁，还要跟西南面的燕国等邻居搞好关系，每日里的政事十分繁杂。
自墨伊继位以来，孤竹城虽然愈发的欣欣向荣，但密林中的北戎一族在整合了草原诸部之后，威胁也越来越大，军事摩擦越日渐频繁。这令墨伊感到十分头疼。
他今年只有四十岁，正值壮年。而且，他身为大荒十大名刀之一，内力自是非凡。但饶是如此，在多年政务公文的压榨下，额头鬓角满是斑白，已颇见老态。
此时的他专心政务，整个勤政殿，从宫女到太监们害怕打扰到王上的思路，不论倒茶还是研磨，都是轻手轻脚的，大气都不敢出。
大殿里针落可闻，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宫女从门外走进，跪在地上。
“什么事？”墨伊抬起头来，眉头微蹙。
“启禀王上，”宫女轻声细语道：“琼英公主回来了。”
“死丫头，终于知道回来了。”墨伊点点头道：“她人呢？怎么不直接进来？”
宫女将头埋得更低了：“王上请见谅，公主殿下说，要您先原谅了她，她才敢进来见您。”
“哼。”墨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让她进来吧。”
只听得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锻锦斗篷的女子走进大殿中，她斗篷上的金边刺绣和方才在姜旭文摊子边听书的女子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她头上的帷帽已经摘下，露出一张绝美的俏脸来。
这女子正是墨伊的嫡女，琼英公主墨岚竹。
“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晚还不回宫？”墨伊板着脸嗔怪道。
墨岚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墨伊身边，一边讨好的帮墨伊捶着肩膀，一边撒娇道：“我去天街玩了一会儿嘛，又没出城。父王您不知道，天街那边来了一个说书的，说的可精彩了。一只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顽皮得紧，把天下搅得大乱。女儿听得入神，便忘记了时间。”
说着，她随手拿起御案上的天青色暗龙杯，一口喝进肚中，紧接着便连连咳嗽道：“父王，您这茶，也太浓了吧！”
“别转移话题！”墨伊将茶杯拿过，吩咐宫女道：“再泡一杯，淡一点。”将茶杯放在桌上，继续道：“我看你才是顽皮得紧！跟你说了好多遍了，天黑前就要回王宫。最近北戎那边来了很多细作，还没有排查干净。若是那些细作发现你的身份，将你捉住，威胁于本王，却让为父如何应对？”
墨岚竹听父亲语气越来越严厉，忙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笑道：“女儿记下啦。不过，在父王您盛治之下，咱们孤竹城河清海晏，又有廖将军坐镇，哪個细作敢来放肆？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墨伊听到女儿拍的马屁，脸色稍霁，正待再说。突然之间，几缕光晕从窗口射来，照的墨岚竹的脸上忽明忽暗，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什么情况？”
墨伊心头一震，立刻站起身来，走出大殿，来到屋外。
只见南城外的方向，一个巨大的九尾狐幻象横亘在空中，光芒流转，熠熠夺目。
俯瞰整个城内，街上的百姓也都看到了这番奇景，有不少人竟直接下跪，对着九尾狐顶礼膜拜。在九州大荒，神兽九尾狐的出现往往被视为祥瑞，信徒众多。
“好强大的内力！哪位高人在此故弄玄虚？”墨伊顿时面带盛怒。在孤竹城郊肆意展示神通，是对自己的莫大挑衅。
一个禁军统领及时跑过来，对墨伊单膝跪地道：“主上，城南方向，有九尾狐幻象现世。”
“着廖将军立刻前去查看。”墨伊下命令道。
“遵命！”那禁军统领得令，飞一般的往城南方向而去。
墨岚竹也连忙跟了出来，看到天空中的那只九尾狐，只觉得好看之极，忙问父亲道：“父王，发生什么事情了？”
墨伊转过头，对女儿沉声道：“最近多事之秋，孤竹城内不太平！你这一个月，都不要出宫了。”
看到父亲严厉的神情，墨岚竹虽不愿意，却不敢违逆，只好低头道：“女儿知道了。”
此时远处那只巨大的九尾狐幻象开始渐渐隐没，天空重归黑暗。
墨伊望着远方，想着最近的局势，怔然无语。
东海有百丈凶兽出没，西边十万大山里也常有兽潮降临。再加上今天晚上这样一个巨大的九尾狐幻象。
想到北戎最是擅长御兽之道，墨伊心中暗暗担忧。
难道北疆平静了几十年，终于要再兴战事了吗？
……
一夜过去。
孤竹城南，夏宽坊。
暖阳初升，姜旭文带着姜秋秧在厨房里一通忙活。姜旭文正在烹饪一道红烧肉，而姜秋秧则照看着白粥。
昨天晚上，姜旭文无意识的营造出了一个巨大的九尾狐幻象，却没想到动静整的太大，街上的好多人都惊动了。
甚至连雇主城里的大批卫兵都出动了。大晚上的，将整个夏宽坊的居民都拉起来，逐个排查。
姜旭文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幸好，幻世九经这门功法，最擅长的就是弄虚作假。他收敛起内力，将其归于丹田。
由于对肌肉的控制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他又将自己的肌肉归实返虚，恢复了最早之前孱弱的形象。
他拉着妹妹混在邻居中，从容的接受士兵的审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一直折腾到了天亮，士兵们才无功而返。姜旭文心情大好，干脆用仅剩的铜板买了一些五花肉和大米，准备给妹妹改善一下伙食。
此时在厨房里，妹妹盯着煮着白粥的炉火，一边闻着米香，一边又使劲儿嗅着旁边红烧肉的香味儿，脑袋直犯迷糊，一时间感觉自己处在天堂一般。
“哥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小秋秧奶声奶气的问道。
“今天就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吃一个普普通通的午饭而已。”姜旭文抚了抚姜秋秧枯黄的头发，微笑道：“小秋秧，哥哥现在赚到钱了，咱们以后不用过苦日子了。”
“真的吗？”姜秋秧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光彩。
“真的！”
“那我想吃糖人！”姜秋秧立刻提出来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以后天天给你买糖人吃。”
“耶，耶，哥哥好厉害！”姜秋秧一边拍手，一边跳了起来。
很快，饭菜做好了，兄妹俩一顿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
酒足饭饱后，姜旭文揣起那神秘女子赏的金瓜子，前往倾银店，将这金子兑换成银子和铜板。
孤竹城的交易货币一般都是银子和王宫铸造的铜币，很少有拿黄金出来交易的。从这里便可以看出那神秘女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不是巨贾之女，便是王宫贵族。
倾银店的掌柜看到金瓜子这种精致贵重的东西，又上下打量着身穿粗布衣裳的姜旭文，一时间有些狐疑，沉声问道：“这金瓜子，是你的吗？”
“当然是我的，放心兑换便是。”姜旭文回答道。
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最近官府的规矩有点多，遇到可疑事情，需要向县衙报备，这位客官，对不住了，请您稍等片刻。”
说着，他将金瓜子攥在手里，便要出门报官。
姜旭文哪料到兑个银子还要惊动官府，立刻拦住掌柜，直视着他的眼睛，微笑道：“报官就没有必要了吧。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易罢了。”
掌柜的只觉得姜旭文眼神中有光芒流转，竟下意识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兑点银子的小事情，报官干什么？我真是老糊涂了。这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掌柜的呆呆点了点头，回到柜台，手脚麻利的将金瓜子称重，然后从柜台中捡出几锭银子和铜板包好，放在姜旭文面前。
“客官，这是十两银子加四贯铜钱，您清点一下。”掌柜的十分恭敬说道。
“多谢。”
姜旭文拿起包裹，笑吟吟的走出倾银店。
这次共得一万六千枚铜钱。他记得修为值得了13125点，相比铜钱数少了两成，两者并不是一比一兑换。具体的兑换比例以后有机会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他心中十分欣喜，方才只是略施展了一下摄心术，便成功的改变了那掌柜的意识。
这幻世九经，果然是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