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人
一周的病休总算结束了,白戈恢复良好,套上一件新买的白色暗花衬衫,又在头发上抓了发蜡,神清气爽地去上班了。
白戈现在所住的公寓是他刚毕业就租下的,距离成江市警局步行十分钟的距离。他哼着小调朝警局走,手上提了一大袋子。
市警局坐落于老城区,占地面积不大,局里的几栋小楼有些年头了,外墙偶尔还会剥落。几栋小楼被一整圈金属隔离网围住,圈出一块独立的用地。
隔离网看起来像是防盗的,实则不然。十米多的隔离网刚好超过最高的一栋三层行政楼,特制的加粗金属起到干扰音波的功能,主要是用来防窃听的。
现世最强的alpha是等级s3,但只要达到等级s2,就拥有技能追听——可以远距离追踪指定声音。所以帝国的机关政府或重要的场所都会用隔离网保护起来,保密需求高的房间还会将隔离金属预埋在墙体之中。
白戈走进警局,顺手和岗亭的值班警员打了个招呼。路经停车场时,一辆有型的重型机车引起了白戈的注意。
厚重的车身搭配全碳纤维车架,存在感十足的排气管暗示着这部车的超强马力。而车主有意将机车改装成炭黑色,哑光漆面不返丝毫光泽,低调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张狂。
白戈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车身还留有余温,应该是刚停不久。他心里好奇,警局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有钱又闷骚的主,找机会攀攀交情,好让人给自己骑一圈。
“早饭。”白戈将一袋子早点摆到张楠桌上,意料中众人拥戴而来的画面被另一幅场景替代。
小胖鼓着腮帮子来不及咽,激动地大手一挥,“白队,这里。”
“欸!你恶心不恶心啊,都喷我身上了!”娜娜嫌弃地推开小胖,抽出一张纸巾擦嘴,打着饱嗝朝白戈走过去。
“白队,咱们都已经吃上了。”娜娜怪不好意思地讪笑,走到袋子边上还拉开朝里看了看,似乎没有她感兴趣的食物,又不动声色地合上。
“今天什么情况啊,我才离开一周,在队里就没有存在感了吗?”
张楠从小胖身后探出头,鸡贼地一笑,“白队,我们可想你了,只不过没吃过这么高级的早饭,一时忘乎所以,我这还剩一点鲷鱼寿司,你要不嫌弃就”
白戈走过小胖的座位,把张楠的头按了回去,低头看了一眼小胖的桌子。桌上摆着两个高级的大木盒,里面原本应该是各色寿司和生鱼片,最后一块鲷鱼寿司被小胖拿走塞进嘴里。
“谁多发奖金了?一大早就这么奢侈?”白戈看着办公室里最爱八卦的张楠。
张楠站起来,有模有样的朝白戈敬了个礼,“报告白队,是咱们警队的新人。”
“新人?我怎么不知道。”
“上周收到通知那天你正好休息,结果晚上就发生了703案,你这不才来局里嘛。”
白戈心下了然,脱口而出道:“门口那机车也是这新人的?”
“是啊白队,超酷!”张楠一脸嘚瑟,好像这机车是他自己的。
白戈会心一笑,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手下的警员好对付多了。他搓搓手掌,胜券在握。
“白队!”
嗓音十分耳熟,强劲有力的声线中还透露着些许调笑。
白戈眼皮一跳,转过身去,正面对上声音的来源。左凌云嬉皮笑脸地走过来,俯身贴耳轻轻叫了一声学长。
“谁是你学长,严肃点。”白戈毫不客气,侧身回避,还不忘飞去一个眼刀。
没等左凌云再说话,一名行政警司从二楼下来,把人给带走了。
“沈局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新人了。”娜娜迷惑地朝二楼看过去。
小胖用手肘推推张楠,“你消息最灵通,这人什么来头?”
张楠正两手捧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打字,末了震惊地抬脸摇头,看向周围几人。
“有话就说。”娜娜急切地走过去,弹了一下张楠的脑门。后者吃痛皱眉,嘴里嘶了一声。
张楠揉揉前额,摆出一副为难的架势,“不好说,不好说呀。”
“少在那儿故弄玄虚,还能有你不好说的事嘛。”小胖拉开抽屉,拿出一盒对方觊觎已久的进口巧克力甩过去。
张楠毫不留情地打开包装,往嘴里丢了两粒。“说也简单,就一个字,左。”
白戈装模作样地摆弄文件,实则耳朵盯紧了小胖那边。左凌云的姓代表了他的来头,说明这个姓左的人一定不是默默无闻的普通警察,耳熟能详的警局人物中,姓左的只有一位。
“不会吧!”娜娜差点尖叫出声,拍拍心口按下兴奋,“他是左厅的儿子?”
左厅是成江市警察局的警监左勤,前年刚提任,现在是市局的一把手。
张楠撸撸并不存在的山羊胡,假模假样道:“孺子可教也。”
几人三言两语议论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官,怎么会让儿子到刑侦队当一个小警员?
刑事犯罪侦查是个高危部门,事多活累还时常要出外勤,忙起来的时候,通宵加班都是常态。
白戈也挺震惊的,他没想到那个轻佻的家伙居然如此有来头,有背景还肯来刑侦队当小喽喽,白戈心里对左凌云多了点赞赏。
没多久左凌云就从二楼下来了,他看向白戈,手朝身后指指。后者会意,起身朝沈局的办公室走去。
左凌云故意放慢脚步在楼梯口等白戈,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左凌云闭眼深吸一口,享受白戈散发的气息。他是真心觉得对方很香,不是任何人为添加的味道,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香气。
并且让左凌云特别兴奋的是,这种独特的气息除了自己,别人都闻不到。
白戈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左凌云一眼,无奈地摇头走到二楼。
“沈局。”白戈带上房门。
“坐。”沈局抱着一个双层玻璃杯,里面紫色液体正在流动,是他刚刚泡好的黑枸杞。
沈局拿起一个资料夹平移到白戈面前,“舞蹈室□□案已经结了,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白戈心头一动,拿起资料翻看起来。“这么快?”
“嗯。”沈局吹吹杯口,热气上涌,模糊了他的视线。“大厦楼层的监控拍摄到罪犯刚进舞蹈工作室的场景,所有的受害人口供一致,在两名受害人体内提取到罪犯的□□。这起案件毫无疑问可以结案了。”
白戈看着资料上显示的罪犯信息,唐勇,42岁,男性alpha等级a3,曾在magicbubble酒吧任大厅经理一职,于半年前被开除。
“他为什么会找到那家舞蹈工作室?又怎么得知受害人那晚会通宵练舞?”白戈疑问。
“人都已经死了,这就不得而知了。”沈局抿了一口茶,“就算清楚他是如何锁定犯罪目标的,结果也是一样。再说”沈局放下水杯,语重心长地说:“再说,人都死了,死之前还受到人身伤害,这些可都是再警方介入后发生的。虽然制服歹徒可以采取必要的镇压手段,但对□□的暴力损坏也是必要的?”
白戈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局,他只知道罪犯被暗杀了,却不知道原来他死前受到了这样报复性明显的伤害。
“别说你不知道啊。”沈局用食指点点资料某处,“快签了吧,我都签好了,你还磨叽什么。这种案子早点结了,免得节外生枝,对谁都不好。”
白戈看着沈局意有所指的表情,想到左凌云出格的举动,确实没必要再追根究底,他拿出胸前口袋里的一只钢笔,刚写下一撇就停住了。
“不对。”白戈又快速翻看了一遍资料,“插进我后颈的针管呢?”确实没在结案报告里看到,白戈抬脸看向沈局。
“针管?”沈局茫然道:“从来没人提到什么针管啊?”
白戈不露声色地观察沈局,对方迷惑的神情不似作假。
“有,就是那剂针管导致我昏迷的。”
沈局先是一脸震惊,转而微微点头,“医生说你是信息素过敏,由于你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所以医生以为,你是长时间处于高浓度信息素环境不自知,吸入量过大,才渗入了血液。不巧你又恰好对某种麻痹类信息素过敏,从而引发了昏迷。所以说,其实是有针管直接刺入了血液。”
白戈点头,“那针管?”
沈局抬手打断了白戈的话,他皱眉深思片刻,语气温和却不容违抗。
“既然东西已经不见了,不论现场是否还有共犯,还是说我们警队有什么情况,显然最佳的调查时机已经错过了。如果真是内部出了问题,我认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比较好。”
沈局饱含深意地看向对方,又重新拿起枸杞茶,喝了一小口。
白戈心知肚明,沈局对于针管的态度显然是想将错就错,并不打算深究。他重新翻到签字页,果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合上资料夹交还给沈局。
在白戈模糊的印象中,那针管不过半截拇指大小,却对作为beta的自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信息素不良影响。更加显而易见的是,针管绝不是针对beta的,用在alpha或者omega身上,又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一个看不清的谜团从水底慢慢浮起。白戈隐约间有不好的预感,他似乎看到一张盘根错节的网,而这支不翼而飞的针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根细丝。即便去扯也只会将其扯断,而网的边缘却还无法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