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子疯，我不会梳头
没有等到那些小孩来，江未名不离开。
她静静的等待着，如同荒野丛生中孤寂的野蔷薇，平静的目光注视着破门外，在江未名失落难受时，忽然听到了一些声响。
她马上反应过来，跑到门口去。
门口的楼道里没有小孩经过，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奶奶，推着花车缓慢向她走来。
江未名想起来，她见过这个老奶奶，那天在巷子门口，她问他们要不要买花。
老奶奶满头银发，面容温婉娴静，她穿着灰棕色花格子裙，上衣是浅咖色长袖，推着小花车从这个小区穿过，准备去隔壁的街道卖花。
从这个小区的前门后门走，老奶奶不用绕很远的路，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老奶奶是本地人，她知道这个老小区快要拆迁了，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白裙子，头发长长的，垂至腰间，发尾略微有些凌乱，小姑娘五官清秀，眉目温柔，老奶奶觉得她有些面熟，但她经常遇到一些小姑娘来买花，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
老奶奶推着卖花的车从江未名身旁经过，老奶奶回头看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还在望着门口，一直站着不动。
小姑娘的背影有些眼熟，老奶奶回忆起前几天那个一次买了许多花的男孩。
他的女朋友，好像也是这样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不过头发很顺。
老奶奶每天都会遇到许多对情侣，但那个男孩和他的女朋友给她的印象很深，因为她很少见过这么登对漂亮的情侣。
也很少在男孩的眼睛中，看到满心欢喜的真诚。
老奶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像是那个男孩的女朋友，她想小姑娘可能是在这里等她的男朋友。
等了一个中午，江未名也没有见到小朋友路过这里，太阳晒得她脸红，江未名失落的走回房间。
江未名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手，她在想，江子疯是否已经起来洗漱好了，可她看到的是，他依旧躺在地上，姿势也还是没有变过。
江子疯紧闭着双眼，头上的鲜血已经结痂不在流血，左脸上红褐色的血块里面凝结着灰尘沙子。
“江子疯。”江未名问道：“你醒了吗？”
等不到他一点的反应，江未名走到他跟前，说道：“江子疯。”
江未名拿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她蹲下身子，将矿泉水倒在江子疯脸上，冲洗掉他左脸上带血的灰尘，血水混合着泥沙流下，晶莹的水珠顺着眼尾滑落，他没什么反应，依旧躺着不动。
“江子疯。”江未名喊道：“你在装睡吗？还不起吗？”
江未名看到他胸膛有轻微的起伏，人还是活着的，就是不知道他是否清醒着。
他不醒，她也没办法，江未名口渴了，喝了几口矿泉水，躺回小沙发。
江未名不知道江子疯什么时候会醒来，她侧躺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庞。
平时他会和她说说话，现在他躺着不动，倒显得这时间寂静而漫长了。
很快江未名就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没有做梦，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江未名醒来时，此时已是傍晚，窗外透着西边微红的霞光。
“江子疯。”江未名看着窗外的风景，失神的喃喃细语：“我不会梳头。”
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抖动几下，像是将要破茧的蝴蝶一样艰难挣扎。
片刻后，江子疯睁开了眼睛。
他说：“我知道。”
江未名立即回头看江子疯，清冷的目光里是怀疑，她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伸出左手抓着沙发一角，手背上青筋明显，江子疯右手撑着地，一顿一停，缓慢从地上坐起来。
他低着头，垂着腰，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似乎还是有些难受，他用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缓了片刻，才起身去洗手间。
江未名本想问他晚上吃什么，自己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了，突然听到了院落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好似又来了人。
这会儿小学生刚放学，江未名匆忙下楼，生怕错过路过的小孩。
富阳广场上玩耍的老人和儿童多，下午的时候，老奶奶卖了一些向日葵花束，在街道的时候，卖出的玫瑰花多些。
老奶奶推着自己的小车子，独自走过楼道，穿过这片无人的居民区。
进入小区南门，老奶奶又看到了中午遇到的小姑娘，她还是和早上一样站在那里，穿着白裙子，头发长长的，望眼欲穿的看着门外，脸上有些愁容。
似乎是因为没等到想等的人，所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老奶奶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花车，今日的红玫瑰开得正好。
路过江未名的时候，老奶奶停下来，从小推车里取出这束花，微笑着递给她，“小姑娘，送你一束花。”
垂眸看着老奶奶手中的玫瑰花，江未名有些惊讶，她不认识老奶奶，之前也好像没见过。
她有些奇怪，她不知道老奶奶为什么要送她花，她想拒绝，但那束花开的鲜艳。
愣愣的接过花，江未名点头道：“谢谢奶奶。”
“小姑娘你怎么一直在这里？”老奶奶温柔的笑起来，眼角皱起岁月的纹路，“怎么了？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啊？”江未名摇摇头，“没。”
“没吵架啊？那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不是。”江未名小声解释道：“没男朋友。”
“没有吗？”
老奶奶笑了笑，明显不相信，看小姑娘的表情应该是和男朋友吵架了，现在连男朋友都不想要了。
“那个高个子男生，他经常在我这里买花，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高个子男生？
江未名想了想，老奶奶说的应该是江子疯。
江未名不知道老奶奶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和江子疯哪里像情侣了，分明应该是不熟的关系。
江未名立即摇头，绝对否定道：“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好好好，他不是，他不是。”
老奶奶知道年轻人气头上，不愿承认罢了，她说道：“我中午就在这里见过你了，你怎么现在还是一个人在这里？这里没人住，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不是一个人。”江未名指了指二楼，说道：“那个高个子在楼上，奶奶放心，我安全的。”
老奶奶抬头看着没有开灯有些昏暗的二楼，她知道这里快要拆迁了，这两个小孩应该是最近才在这里流浪，她之前没见过他们在这片生活，应该是外地来的。
想到了什么，老奶奶猜测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跟他私奔了？”
“私，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