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装傻
瑾妃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姝丽姑娘，本宫上回见你就觉得你是个识时务的。”
说着，她又啧啧叹了两声：“只盼着你最好一直这样。”
姝丽没说话，装作没听懂。
瑾妃见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话来，又确实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烦躁地挥了挥手叫人下去。
等人走了，她躺在美人椅上，由着宫人给她捏肩揉腿。
一个小宫女奉承地开口：“娘娘何必这么给她脸面，不过一个奴婢罢了，要打要罚还不是娘娘一句话说了就是。”
瑾妃睁开了眼，懒懒地看着人，问：“你叫什么名儿？”
那小宫女是新来的，以为自己得了主子的眼，当即跪下，欢欣道：“奴婢百雀。”
“果真是个雀儿，聒噪得很。”瑾妃嗤一声，轻轻动了下手指，满不在乎道，“扔远点去。”
一旁的大宫女兰茹上前应了一句，不顾百雀满脸的惊慌和惧意，叫来了人先把嘴堵住了再拉走。
“内府送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一副蠢状。”此话意有所指，瑾妃说完，无人再敢作声。
从漪兰殿出来，姝丽想着赶回御书房去，这一来一回也耽搁了不少时辰，她只希望皇上那边还没发现她被人叫走了。
谁知这路上竟又碰见了宫妃。
“奴婢参见淑仪娘娘。”
来者是赵淑仪，像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她一般，将她的路拦住了。
“前几日在漪兰殿远远瞧见姝丽姑娘，今日凑近了看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娘娘谬赞，奴婢当不起。”姝丽略往后退了半步，垂首轻音道。
赵淑仪笑了笑，示意周围的宫人走开些，她要单独同姝丽说说话。
等人都走开了，赵淑仪面上的笑容也就收了五分，她看看姝丽，浅声开口：
“姝丽姑娘若只老老实实在御前呆着，这后宫里的娘娘们也不会自找麻烦，但前些日子姑娘在人前露了脸，姑娘就得当心了。”
“找姑娘的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恩威并施，招为己用，二是除之而后快。”
瑾妃找她目的就在这第一个，但姝丽在她面前装傻，已然将人得罪了，她不愿卷入后宫争斗中，无论是替这后宫中的哪位娘娘办事她都落不着好。
赵淑仪说完了话等着看姝丽的反应，想象当中的惊怕和慌张都没有，姝丽依旧是垂首站着，像个小闷葫芦。
“也罢，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姑娘自己琢磨去吧。”说完，赵淑仪要走。
姝丽退开了三两步行礼见人走远了。
再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已是要用晚膳的时辰了。
林姑姑瞧见人回来，上前去问了两句。
“没有，瑾妃娘娘没有为难奴婢，只是寻我问了几句话。”姝丽是个好脾气的，但今日这般出去一遭她的好脾气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明明她也没什么错处，为何偏偏要找上她？
林姑姑也看出了她情绪不大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同她说了另一件事。
“出宫采买的日子就是五日后了，那边我都说好了，到时你随着一起出去便好。”
姝丽提了点兴致起来，朝着林姑姑点了点头，道了谢。
“还有陛下那边，下午问起你一次，我如实说了。”
姝丽动作一顿，她不过一个宫女，被宫里的娘娘召见应当也不会被皇上放在心上。
徐康又叫她进去问膳了。
她走进去，却看见萧宸没有在看奏折，反而姿态随意地坐在桌前椅上，目光隔得远，沉沉地落过来。
“陛下，可要传膳了？”姝丽站近，规规矩矩地问他。
萧宸却不和她说起这个，借着将要昏暗的日光，他瞧着姝丽的脸，确定她今日没有被欺负，这才出声：
“瑾妃叫你过去做什么。”
姝丽长睫轻颤，回道：“瑾妃娘娘问了奴婢那棵银杏树。”
她只抓了这么一句话作为回答，但这一句话中传达出的内容也足够触怒帝王。
萧宸敏锐地察觉到姝丽的不高兴，她极其懂规矩，在御前更是这般，被逼急了也只不过是委屈地闷声哭一场，哪能这般甩脸子。
看来是真的委屈极了，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出来。
萧宸站起身，靠近姝丽，微微弯身伸手抬起她的脸，指腹摩挲一下她的脸侧，动作极轻，不带呷戏，像是安慰的举动，又像是给她底气。
“吩咐下去，晚膳摆去漪兰殿。”
姝丽瞳孔颤了颤，没能立马回应，借着被抬起的举动看着帝王的脸，她从那眼眸中看出了些许情绪，但她不敢去猜测。
“去吧。”萧宸松开她。
姝丽后退了两步，迟疑着应了一句是，转身退出去。
没多久御驾就往漪兰殿的方向去了，姝丽跟在一侧，去瞧徐康和林姑姑的神色，可他们两人皆神情自若，看上去没觉得如何。
漪兰殿内瑾妃早已准备好了接驾，她站在宫门口，身上已然换了件衣裳，面上的妆容精致，发髻上的钗鬟更衬得她华美，却看不见下午面对姝丽那般的气势。
瑾妃朝着走下来的萧宸行礼。
萧宸轻飘飘看她一眼，越过了她才道了句平身。
瑾妃察觉出了他的态度，神情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常，转身入了殿中。
宫人候在殿外，姝丽也站在外边，里面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见。
“陛下今日怎么来臣妾这里了，叫臣妾好生欢喜。”瑾妃叫了人传膳，说着，替萧宸倒了杯茶。
“这茶是内府前些日子送来的，臣妾知道陛下喜欢喝这茶就叫人留了下来。”
“就盼着陛下来喝呢。”这句话说得娇柔，软着声儿，潜藏的意思叫人易懂。
萧宸手指抬着茶盏，神情淡淡的，忽地将茶盏挪开。
四周安静了片刻。
瑾妃的动作也停滞一瞬。
“爱妃四处打探朕的行踪，都探到朕的御书房中了，朕如何不来。”萧宸漫不经心看着瑾妃，声音微沉，却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瑾妃一下就软了膝盖，跪在了萧宸身旁，满脸慌张，脸色发白地矢口否认：“陛下，臣妾万不敢探寻帝踪——不过、不过是今日脑子糊涂了，才找姝丽姑娘来说…说说话。”
“是吗。”萧宸侧过头看她。
瑾妃连连点头应是，还不忘哭着认罪：“今日是臣妾糊涂了，臣妾往后再不敢这般，还望陛下恕罪……”
萧宸让她跪了一会儿才叫起，也不看那张哭花妆容的脸，起身随意看了看周围。
“爱妃闲来无事养养花，喂喂鱼便罢，也该清静会儿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御驾很快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