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辜
佛山寺隶属皇室，接见的都是皇亲国戚，今日这般大的场面自然是早早便清理了人。
姝丽一下马车就自觉跟着林姑姑，佛门净地，她不敢乱跑。
整个佛山寺都被侍卫把守，进出都有人看着。
姝丽又看见了那位皇后娘娘，在她身旁还有一位华贵的妇人，看样子这便是太后娘娘了。
“走吧，是时候该进去了。”林姑姑在她身旁小声轻道，示意她跟上。
“是。”
太后与皇后娘娘皆信佛，今日来此本只有她们二人，却不知为何皇上也说要一道。
只是来虽来了，却不与她们一起走，而是独自往另一道门去。
穿过了三道拱门，再走过一条僧人清扫干净的石子路，进入了一个清净的院子，院中有一颗极其高大的银杏树，只不过刚入春，枝头刚长上嫩芽，
门是大大敞开着的，像是在恭候什么人的到来。
宫人尽数都守在院内，只有萧宸一人进了门。
这次来佛山寺对姝丽来说也说得上是久违的放松，她久在那高高的宫墙内，连宫外是什么样子都快忘了。
“贫僧见过陛下。”进入大殿，一个胡子花白穿着僧服的老者被搀扶着上前来，他朝着萧宸双手合十见了一礼。
萧宸微微颔首，上前坐于对方早已备好的蒲团之上。
“苦无大师不若猜猜朕此次为何前来。”萧宸看着对方，轻道。
苦无笑着摆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凡事皆有因果，陛下自是寻不到因，才来见贫僧。”
萧宸没有说话，他偏头看向门外，姝丽老老实实掩在人后，乖巧极了。
隔了许久，萧宸转过头，神情没什么变化，只道：“梦中所见之人有朝一日化为真，是好是坏。”
苦无轻轻摇了摇头，回他：“是好亦是坏，全凭陛下如何看。”
萧宸微微皱眉。
“不过梦中人自不如陛下身份尊贵，梦中人何其无辜。”苦无轻叹一声。
“无辜。”萧宸默念了两遍这话，又想到梦中的姝丽。
姝丽同其余宫人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见皇上从里面出来，出来时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僧人相送。
“陛下，太后娘娘派人传话说前头斋饭都备好了，陛下可要前去？”徐康矮身问着。
萧宸正点了头，视线不经意看见姝丽的发间多了一片绿叶。
“过来。”他朝姝丽伸手。
姝丽抬头，几步走到了他面前。
萧宸伸手在她的发间寻到了一片绿色的银杏叶，取了下来。
初春，这树上多的是嫩芽，哪会有这样大一片舒展的银杏叶。
苦无看了，笑着合手道：“这位姑娘与佛门有缘。”
姝丽闻言看他，不解其意，只好堪堪行了个佛礼回过去。
“走了。”
一行人走出了院子，往前方大殿去。
在佛山寺吃的都是素食斋饭，萧宸过去的时候太后与皇后已然等着了。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行了一礼，被萧宸叫起。
“哀家同皇后说好了，先在这儿待上几日，你不用念着我们，先行回宫去吧。”太后说着，与皇后对视一眼，笑笑。
萧宸看样子也没什么好反对的，轻描淡写地嗯了声，只说：“儿臣留下些侍卫在此。”
“好，都好。”
用过了膳，午后帝王就打算回宫，太后同皇后不随着一起，只在山上看着马车渐渐下山去。
今日天气好，太阳照着人暖烘烘的。
姝丽回程的时候也在马车里待着，她有些困倦，脑袋轻轻靠在窗沿边，被马车颠簸着随时都能睡过去。
但她不敢睡，硬生生撑着到了皇宫。
到了御书房，姝丽的困意就减轻了些，她眨眨眼，听见了有人传话来。
“瑾妃娘娘要见我？”
“可不是嘛姝丽姑娘，瑾妃娘娘知道今日圣驾要去佛山寺，想着你定是要同去的，所以才这时候传话过来。”小宫女站在姝丽面前说道。
姝丽有点应付不过来，她不想去，可这宫里的主子可由不得她不想。
“我再怎么说也是御前的人，由我同林姑姑说一声。”
那小宫女没拦着。
林绫听了也是轻皱起眉，她扫一眼外边站着的宫女：“这里可是御书房，瑾妃娘娘未免有些……”
她收住话，又对着姝丽道：“你且去吧，不用担心，众目睽睽下你被瑾妃召过去她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只不过要自己留个心眼，这宫里的娘娘们都不是好相与的。”
姝丽自己知道，瑾妃这么堂而皇之地找她过去定然不会在明面上对她做什么，只不过她的目的也让人猜不到就是了。
“待会儿你若久久未归我便去同陛下提一嘴，不必担心。”林绫安抚着她。
再怎么说姝丽也是御前的人，宫妃没资格对她做什么，若真有人想不开要动手，那陛下这边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谢过姑姑。”姝丽福身告退。
瑾妃娘娘住在漪兰殿，她年轻貌美，家世也显贵，在宫里也受宠过一段时日，唯一一点就是现在还未有子嗣，如今她最急的只怕也是这个了。
那日在漪兰殿，这位瑾妃娘娘可是对她说了一番话，今日又唤她过去，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漪兰殿内燃着熏香，很是清香淡雅，而瑾妃就坐在殿中的美人椅上，宫人跪在一侧在给她染着蔻丹。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湖水蓝缎面百花曳地裙，正闭着眸，似在小憩。
姝丽被引进去，跪下行了个礼。
瑾妃适时睁开眼，上下扫一眼地上的人，嗯了一句也没叫起。
“今日你也跟着去佛山寺了？”她问。
“回娘娘的话，是。”
“皇后娘娘好礼佛，就这么去了佛山寺说是要待几日。”瑾妃微微弯了弯指甲看一眼新染上的蔻丹，视线落在姝丽身上。
“陛下极少去佛山寺，你跟在陛下身边，不知这次去有没有看见那棵银杏古树。”
姝丽心下一惊，她埋着头，斟酌着语句，回道：“佛门净地，奴婢不敢四处张望，还望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