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户口本
冯静晨装装样子把自己锁在主卧里，说是有个线索藏在家里，让章桐找到了才能进门。
章桐满脸笑容地称是，四处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拉开客厅里面的抽屉无意间发现里面有一个暗格，以为线索藏在这里，胸有成竹地开口：“嘿！阿姐！我找到了！是不是这个！”
唐致和俞雨星寻声看过去，章桐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暗红色的本子，疑惑地开口：“不是线索诶，是阿晨姐姐的户口本。”
“户口本？”章桐满脸笑容地打开户口本，只想着随便看看，总归更了解冯静晨一点，打开第一页，他就僵在了原地。
唐致和俞雨星听见“户口本”三个字面色骤然变了，对视一眼同时奔过去想要把户口本夺下来，可是章桐已经愣在了原地，笑容逐渐变得可怖起来。
他一手拿着户口本，突然笑起来，他笑着，一边笑着一边开口：“冯南？冯静晨？啊？”
章桐的眼睛里含着眼泪，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舞着：“那这些，这些，还有我，都算什么？”
俞雨星见章桐的状态不对，迅速从口袋里翻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他看着冯静晨满脸的期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
俞雨星侧身让了个位置，示意冯静晨自己去看，冯静晨看着俞雨星，声音压低：“他……看到什么了？”
“是户口本……”
冯静晨木木地理了理婚纱的裙摆，她抬腿却走不出一步，只深吸一口气，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它太早了，只是它太巧了，她刚刚贪恋上他们之间偷来的温存，刚刚把晚风中的吻篆刻进心里，刚刚被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鼓舞着那么敢于向世界承认爱意，刚刚做了美梦，就转瞬即逝了。
冯静晨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坚定地走了出去。
章桐看着冯静晨，他的手在发着抖，声音也发着抖：“你是……冯南的女儿？”
“是。”
“章氏六二八重工业案件真正的肇事者冯南……的女儿？”章桐每说一个字，眼睛里的痛苦就更甚一分。
“是。”
“你知道我是章桐？”
“是。”
“你知道我是章氏六二八重工业案件拖累自缢身亡的章氏夫妇唯一的儿子章桐？”章桐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他无法忘记自己从学校回家，在门口被砸了一头的菜叶，却兴冲冲地想说网上有了新报道，说我们不会被骂了，推开门只看见两具冰冷的尸体。
有多冷呢。
章桐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你知道有多冷吗冯静晨？”
冯静晨想要伸手抱住章桐，她心里绞痛着，想要分担章桐的痛楚却不能承担分毫，眼睁睁看着他掘开那些被深埋起来的伤疤，绝望得痛着。
章桐笑得惨烈，他满眼恨意地看着冯静晨：“冯静晨，你对我的这些，是真的爱我吗？还是你早就知道我是章桐，所以在补偿我？”
冯静晨右手死死捏着婚纱的裙摆，这个场景她设想过无数次，每一次的设想里章桐说的话都不相同，有的是质问有的是痛恨，只是她想好的应答的话语，从来没有变过。
开口本该那么轻易的，可是哽在喉咙里，哽在胸口，像是压了千万斤重的巨石，让她迎着着章桐的目光都觉得畏惧，不久前还言笑晏晏吻着她同他交换戒指的人此刻拿着户口本，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却仍然倔强着仰着头。
冯静晨半藏在身后的手死死握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仿佛这样的疼痛就可以缓解他开口后心里无法控制的绞痛。
“我们家对不起你，所以……你想要什么我都应该给你。”
章桐屏住呼吸听到的回答让他觉得这世界荒谬无比，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笑得歇斯底里，笑到最后猛地收住，狠狠地看向冯静晨：“补偿？我喝醉了说喜欢你，你就让我睡，我许愿说希望你不离开我你就给我一枚戒指，我耍酒疯说要和你结婚，你就给我盛大的婚礼……我满心欢喜地把你规划进我的未来，我甚至想好了以后学什么样的专业能进你所在的公司……现在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因为是我想要，所以你出于亏欠，才会给我，冯静晨，我像个小丑啊。”
“我们家对不起你，所以我尽可能想要弥补……这是我家应该做的……”冯静晨无力地重复。
冯静晨的喉咙里溢出声音，整个人却已经摇摇欲坠，俞雨星见状只能在边上撑着他，低声提醒：“你要想好……话说出去的了就不能回头了……”
“弥补？”章桐狠狠地摘下戒指，上面精巧的“tc”像是一个最大的谎言，尖锐的棱角仿佛扎穿了他一切的幻想，让他终于明白了冯静晨为什么总喜欢说“如果你不离开”，“我不需要你弥补，如果我知道你是冯南的女儿，我宁愿从一开始就被抓去器官贩卖！我宁愿我死掉！”
冯静晨瞥了一眼手上的戒指，也轻轻摘了下来，看着手上的戒指突然笑了：“真好，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终于，不用再演了。”
松手，戒指清脆地落在地砖上，叮叮咚咚地转了几圈，滚进了不知名的角落里。
章桐的眼眶发红，他扯出一个笑意：“真是……恭喜你了。”
章桐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西装外套连同他的戒指也一并被抛在了地上，单薄的衬衣被室外冰冷的风吹起来，让人看着都不禁打个哆嗦。
门应声关上，狭小的门缝也再窥不见少年离开的背影，冯静晨才失了全身的力气，“咚”得倒在地上。
“晨姐！你怎么了！”
俞雨星见状立刻要把冯静晨抱上车去医院，却被唐致拦住：“我带她医院吧，你去远远跟着小桐别靠近，让他一个人静静，安全就好了，交给你了。”
“你怎么不去？你不担心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