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控吻
“我朋友很靠谱，她刚跟我说，章桐好好去上课了，你别太担心了，”俞雨星温声道，他想伸手摸一摸唐致的头发以做安慰，却僵在半空最后收了回去，“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唐致眼神有些空洞，她木木地摇了摇头：“算了，他知道这件事，也是迟早的。”
唐致揉了揉太阳穴，她毫无生气地抬起眼皮看向俞雨星：“为什么调查我？有什么意义吗？”
语气很是疲惫，连质问都算不上，听起来更像是一个随意的问题，好像她根本不会计较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真是假，甚至好像她都不会计较这个问题有没有答案。
“自负些来说，凭借我的演技，只要我想，我能通过绝大部分海选的试镜拿到我想要的角色，”俞雨星背过身，对着窗户看着窗外一点一点汇聚成雨滴留下来的水渍，轻轻地说，“可是我认命，我放弃，我走不出，演戏成为了我避之不及的东西，但是五年，很长，足够我逃避了。”
俞雨星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唐致：“可是六年，对你来说足够了吗？
唐致无措地退了一步，俞雨星炽热的目光像火一样灼烧向她，不容她退却，不容她躲闪。
“你真的在乎车祸的真相，真的是在乎我有没有颓废下去吗？你只是在乎因为你最后没有坚持地顶住领导的压力，没有报道出你认为的真相，觉得是因为你的不坚持导致我失去了一切，”俞雨星扶住唐致的肩膀，苦笑了一声，“不是的唐致，从始至终都是我愿意的，和你，没有关系。”
俞雨星喃喃地说：“如果你是真的在乎车祸的真相和我，我大概会高兴很多吧。”
唐致茫然地看着俞雨星，她说的话一句一句地直击他的大脑，把她藏起来不为人知的心思赤裸裸地揭开，让她自己去面对。
她真的是在乎车祸的真相吗？
从始至终她在乎的只是俞雨星是不是因为她的不作为而颓丧至今，如果是她本该担负起重新让俞雨星振作起来的责任，如果是她本该坚持不懈地做着“挽救”和“补偿”的事情，就像她对章桐一样。
“我……”唐致心乱如麻，她微微缩了缩瞳孔，倔强地抬起头，“可是不该是这样吗？一个人所造成的后果，难道不就是应该去弥补，弥补不了也要想着去偿还吗？难道过去就是过去了，难道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踩着受害者的过去，拥有着自己光明的未来招摇过市吗？我办不到，俞雨星，我不是侯琦，我办不到。”
俞雨星再一次听到侯琦这个名字，心里又狠狠颤动了一下，这个名字印在九月十七日有着暴雨深夜的来电上，成为他这么久以来最大的噩梦。
“如果，我告诉你真相，并且从今以后我可以再一次回到事业的巅峰，即使被唾弃成杀人犯我也不在乎地执意重来，你，可不可彻底放下？”俞雨星的声音有些发抖，但神情却格外坚定，“唐致，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权利，不论你逼着我向前看的原因是什么，我都想要拉着你，一起重新站起来。”
唐致低着头，她的声音闷闷的：“九月十七日凌晨，侯琦开车在江鸿路小路边，因下雨，意外撞死一位行人，而后侯琦离开，你赶到现场，报警称是你过失撞死行人，并接受庭外和解，赔偿七十万，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对不对？”
俞雨星讶异了一瞬，又很快了然，仔细想来唐致的执念让他能调查出这些并不稀奇，他轻笑一声：“是。”
“为什么？”
俞雨星愣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替侯琦顶罪？为什么我通过排查当年在周围有行动轨迹的所有明星最后敲定出来是侯琦，而我猜测出来的真相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唐致声音里有些哽咽，“我查了三个月，三个月里，所有记者关于你的报道都写尽了，谩骂的，伸张正义的，只有我觉得事情不合理，只有我顶着领导催稿的压力咬死了这件事情有隐情，我生怕再一次因为我，造成一个家庭的陨落……”
俞雨星深深地看向唐致，他坚定地捧住唐致的脸：“你听好，不是你的错，俞雨星是因为有把柄在侯琦手里，俞雨星是因为自己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俞雨星是自愿接受之后的代价的，和唐致做什么样的调查都没有关系。”
唐致看向俞雨星，他的眼睛里有着浓烈的坚定，这样的坚定是从一个没几天前还满脸胡茬的颓丧的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这让唐致心里隐隐一动，让她觉得重新开始，接受过去，接受自己，并不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什么把柄会让你付出这么大？”唐致试探地开口，又立刻改口，“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俞雨星的目光没有从唐致身上离开片刻，他深情地柔和了目光，温柔地带着自然而然的笑意：“我深爱着一个人，我吻她的时候被侯琦拍到，有关她的事业，我不愿意冒险。”
唐致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干咳了一声后退了一小步：“真好，你和你深爱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
“是啊，但我还是希望，当年我没有失控，没有落下那个吻。”
俞雨星嘴角勾着笑意，说着后悔的话，神情却仿佛在回味那个，藏匿在真相背后的，失控吻。
唐致又悄悄后退了一步，她看见俞雨星嘴角挂着的极其漂亮的笑容，仿佛看到了随便笑一笑就能收到一众少女欢呼声的那个顶流，他表情温柔，发呆看着角落里无名的绿植都像在看着他脑海中想着的爱人。
唐致心里突然蔓延出一阵无法遏制的酸痛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微微一痛让她突然警觉起来，她看向俞雨星，俞雨星刚好也看向他，眼神里快要溢出的温柔仿佛也把她笼罩进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