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正的执念
“冯姐……” 俞雨星无奈地开口打断。
“行,我也不说你了,”冯静晨被俞雨星打断之后也无奈地收了声,“至少我感觉你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了,起码现在又跟之前一样帅了,而且你愿意演戏,是不是说明你愿意走出来了?”
俞雨星沉默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冯姐,我请你喝咖啡吧,你公司楼下的那家。”
冯静晨有些讶异,那家咖啡店不温不火地开了七年,因为地点隐蔽没什么人去,饶是俞雨星最火的那阵子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只是俞雨星出事之后,他一直非常抵触冯静晨的帮助,甚至总是有意无意地拉远他们的距离,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样谁都进不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再坐在这个咖啡馆里聊天了。
“好。”
俞雨星抿了一口眼前的冷萃,冰块碰撞着深褐色的液体,让他有些晃神,他随意地搅动着冰块,闷闷地说:“冯姐,我想重新开始,只是……”
“只是你试图放下的心结没有那么简单,”冯静晨垂下眼睛,“放下心结很难的,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放不下,但是重新开始很容易,只要你踏出一步,就算是一个开始。”
俞雨星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他沉思了很久,轻轻开口:“冯姐,帮我个忙好吗?”
俞雨星回家路上买了点菜,径直拎到了唐致家里,他敲门的手有些发抖,但是心里微微有些兴奋,他想告诉唐致,不管她的心结是什么,她也一样可以重新开始。
无论是意气风发,还是颓丧无力,都一样是唐致,都值得被爱。
门开了,唐致的脸从门后露出来,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你怎么来了?”
“之前你说给我送饭,感觉你想耍赖,所以买了喜欢的菜过来……”
唐致拖着脚步窝进飘窗边的被子里,有气无力地说:“我很累今天,能不能……”
“生病了吗?”俞雨星神色有些紧张,他随手把菜放到墙角边,三两步跨过去细细看着唐致的脸色。
唐致摇了摇头:“没有,熬夜写稿子写到四点,没怎么睡,只是累了而已。”
“那你好好休息,我来做饭。”
唐致窝在被子里看着俞雨星手忙脚乱地洗菜做饭,不由笑出声:“你这炸厨房的手艺……吃速食食品也算是积德了。”
“我以后不会吃速食食品了,”俞雨星也跟着笑,“新的开始也是很好的选择,算是感谢,谢你把我叫醒。”
唐致不明所以地重复:“新的开始吗?”
“是的!”俞雨星笃定地点头,信心满满地想要开始一个新的阶段。
“可是过去呢?你怎么可能能够当作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唐致慢慢坐起来,她唇色苍白着微微发抖,“你作为一个被大众笃定的杀人犯,你要怎么重新开始?”
俞雨星沉默了。
“侯琦不仅逍遥着,还靠踩着你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也可以坦然地让他过去了?你重新开始了他继续挡你的路,你也可以坦然地接受?”
唐致咬牙说出了这些话,她知道俞雨星决定重新开始是好事,可是真相始终是跨不过去的。
俞雨星手上的动作彻底顿住,他身体微微晃了晃,他声音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唐致,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也想重新开始的,俞雨星,”唐致用力地把俞雨星地名字念出来,一字一句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可是我的执念在你!我只是想要你说一个真相!告诉我,可以吗?”
俞雨星紧紧盯着唐致恳求的目光,她的眼睛极漂亮,即便隐藏在镜片下面,即便因为熬夜失去了些精神,它依旧是好看的,挪不开眼。
俞雨星无法从这双眼睛中移开视线,他毫无顾忌地释放着自己的深情,却在开口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说:“没有隐情,真的。”
他心里隐隐发痛,一个曾经他认为美好的瞬间,勾起了五年里乃至今生都无法解决的蝴蝶效应,他看着唐致眼里流露出来的失望,胸口闷痛着,像被狠狠砸了一拳。
“俞雨星……你懂吗?”唐致声音里带了点哀求,“五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当年为什么没有在你的那个报道上再坚持一下去查清真相,说不定我再坚持一下,事情就会有转机……”
“不会的了唐致!是你自己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但是你改变不了的!”俞雨星厉声打断了唐致的话,“唐致,我告诉你,当年你再坚持查下去也只是枉然,只会让你更早地被革职!”
唐致无措地摇头:“不会,不会。”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只是记者,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
唐致茫然地看向俞雨星,她眼眶微微发红,语气也变软:“可是俞雨星,记者不就是应该报道真相吗?记者作为会引导群众的职业,不就更应该为自己的言语负责吗?”
她的声音发着抖,脆弱得像不堪一击的娃娃。
俞雨星心痛到了极点,他看着唐致仿佛要永远地沉浸在过去里,他必须要狠心扯碎她的自欺欺人,才能把她拉出来。
“其实你真正的执念并不关于我,”俞雨星拉住唐致的手腕把他拉进怀里,温柔地在他耳边说着极其残忍的话,“你真正的执念,是章桐,对不对?”
唐致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推开俞雨星:“你!你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你……”
“我就是了解你,因为你写了章桐家里的那份报道!你愧疚才收养他,才遇到他的事情就紧张!”
开门的声音谁都没有听见,直到争吵的间隙从门口传来了书本掉在地上的重击,两个人才回过神来。
章桐面色发白地站在门口,他呆滞地看向唐致,希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点否认的迹象,可是唐致只是退了一步,喃喃地喊着“小桐”。
章桐也退了一步,他嘴唇翕动着,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转头飞快地冲下了楼,转眼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