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云儿

    云儿是我的弟媳，她的年龄一直是个谜语。她的祖上是中医，她医专毕业顺利进入我们镇上医院做护士。不知道她家哪位高人指点了一下，想着将来她可以提前退休，在帮她上户口的时候特意把她身份证年龄报的比实际大了6岁，谁知道身份证年龄不存在修改的命题，就这样她轻易不给我们看她的身份证，我们也不轻易问她的实际年龄，毕竟每个人能确切证明自己实际年龄的就是身份证，说的越多反而更不具有说服力，我们渐渐的都在回避这个问题，毕竟年龄是个近乎玄妙的东西，实在非常难以确切证明！

    云儿的太爷爷是中医，她提起自己的祖上非常激动也特别荣幸。她的太爷爷医术高明，老家在河北省北部，估计祖上中医给大清的皇亲国戚看过病，家境殷实。她常听她的爷爷说，她老家的院墙上可以跑马。乍一听这句话的画面很难想象，院墙上可以跑马的话，院墙得多厚多高啊，如果又厚又高的墙那会不会是像长城一样，但是长城上去是台阶跑不了马，那应该不是长城又有点像长城的院墙吧。她的太爷爷老中医竟然还给我们的开国某位大元勋看过病，竟然还拍照留念了，可惜祖宅里失火，照片烧掉了，唯一留下大户人家的是两件玉器，一件是一个玲珑通透的玉壶，加了热水里面玉壶壶身上雕刻的水草叶子在光照下似乎可以飘动，悠悠地在水中招摇。还有一件是一个玉虎温润通透。可惜云儿是女孩，祖上留下的祖产她一件也带不走。全部留给家中的男丁们了，只留下了个略带叙事性的回忆传说。后来由于祖上在北方犯了事，为躲避灾难举家南迁至豫东平原，从此仍不改姓仍开诊所继续中医救死扶伤。

    跟云儿的相处特别让人难忘，她通透大方，心底善良，特别会做饭，还特别擅长做大锅饭。她在娘家人口众多，一大家人吃饭首先饭量要足，口味要适合大众。毕竟众口难调，能把大锅饭做的好吃简直是个秘密。自从她嫁到我们家，我从此就是洗碗的料，因为我不太会烧饭，更别说是一大家子人吃的大锅饭。

    有一次路过镇上医院，跟云儿一起抢救一个人，那次让我几乎触摸了陌生人的尸体，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事情是这样的，那是一个夏天的下午，我正好到镇上路过医院和弟弟一起来接云儿下班。刚到不久，一辆农用机动四轮车急匆匆的开进医院后院，医生赶紧救人，这个人喝农药了。几个人赶紧把病人抬下车来，一股浓浓的农药味直往我们鼻子里冲，病人的身体已经发紫了，看起来身体软绵绵的。为了赶时间，病人被直接放在医院的水井旁开始抢救。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喊着赶紧大家一起帮忙，取水洗胃。我和弟弟也加入了取水，医院院子里有个手动的压井，需要人工来回按压扶手才能出水，取水灌水，按压，一系列操作下，喝农药的年轻女人浑身更紫了，估计喝药时间太长了，灌了很多很多的肥皂水也没有用了，身体越来越紫了，没有了呼吸，渐渐的身体也僵硬了。家人发现的太晚了，加上汤在机动四轮车上颠簸了一路，加速了人体对农药的吸收，农药已经吸收进各个器官了，太可惜了，已经只有20多岁。多年后，我在作家麦家的小说《人生海海》里看到上校抢救了村上一个喝了农药人的故事，上校当过军医，在看到村上有人喝农药寻短的情况下他果断伸出援手，采用把人倒立挂起来，在农村看过过年杀猪情景的人，应该知道像猪一样用绳子拴着腿倒挂在树上，然后从喝农药人的肛门里灌入大量的肥皂水，书中上校用这种倒灌的方法成功救活了一个人。而真实我们遇到的，情况是无力回天！

    在镇上医院，云儿的工作也许这样的情景见的多了，她从来回家不跟我们讲。我是亲身经历了一次，足够终生难忘了。后来云儿因为业务能力提升去了县医院，她自己的爸爸近年来卧床不起，妈妈因为视力衰弱也失去自理能力，她经常利用休假时间回家给自己的爸爸换洗衣服，洗澡洗衣服，做饭照顾两位老人。她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起常年照顾两位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而且没有矛盾没有怨言，成了十里八村的好榜样。

    云儿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她特别相信人要多行善事，她像一个人生指导师经常跟我说解生活的烦恼困惑，帮我疏解疑虑。云儿，是我家的当家主母，让人从心底里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