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
第一百三十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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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鹿城西林镇近来开了个医馆，名为保安堂。
坐诊的郎中名叫宋哑夫。
因为他一声不吭的就开了这个医馆，坐诊看病时也一声不吭。
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哑巴，只知道他姓宋。但他医术高明，为人安静和善，给穷人治病分文不取。久而久之，大家都称呼他为宋哑夫。
见宋哑夫自打西林镇以来都是孤身一人，便有好心人为他做媒，想找个人照顾他。
但宋哑夫也不做声，只是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也许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这天，城东赵员外家的公子赵吉最近肚子疼的厉害，打着滚就朝着保安堂赶了过来。
却见宋哑夫不紧不慢把手搭在赵吉的脉搏上。又看了看他疼痛难忍的表情。
随即提笔挥墨在纸上一顿涂鸦。
当一旁的赵员外把纸拿起来一看。
却见纸上洋洋洒洒几行大字。
“巴豆两颗。”
“步行三天。”
“荤素搭配。”
这方子赵员外倒是第一次见到。但也没说啥，只能照办。
“宋大夫，我最近精神萎靡，夜有虚汗，四肢无力，有时候眼前还发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啊？”一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惶恐不安的问道。
宋哑夫断脉之后，又看了看公子哥的舌苔。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即写了两个字。
那公子哥拿来一看，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仓皇离开。
却见那掉落在地面上的纸张赫然写了两个大字。
“禁欲。”
下一位是一个女性。
年纪不大，衣着艳丽，表情却有些难为情。
只见她扭扭捏捏的坐下，羞怯的递过一张纸给宋哑夫。
有道是男人风流屁事没有，女人私事众人言羞。
宋哑夫接过纸条仔细端详了一会，若有所思。
接着挥墨写出灵魂三问。
“出阁否？”
“月事否？”
“惧冷否？”
女子看了纸条一眼，愣了一下，微微摇头。
见状，宋哑夫向女子的腹部微微指了指，然后伸出右手的大小拇指。便不再继续。
女子刚开始还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忽然灵光一闪，随即脸色发红，对着宋哑夫深施一礼便快步离开了保安堂。
后面排队的人也是一脸懵逼，就这么指指点点，写写画画，连方子都没开，就把病给治了？当真是不可思议。
随后就是一些各种疑难杂症。但均被宋哑夫一一化解。
西林神医的美名也渐渐流传开来。
几天后，宋哑夫正从一户偏远的穷苦人家出诊回来，路上看见一个公子哥带着几个手下拦住了一个女子的去路。
那女子容貌姣好，身形娇小，在几个男子的围困之中显得羞愤焦急。
随即宋哑夫走上前去，挡在了女子的身前。
“哟，这不是宋神医吗？”公子哥叫道。
宋哑夫定眼一看，原来是前些日子被他写了“禁欲”二字的那个公子哥。
“上次回家后，本少爷痛定思痛，决定听取宋神医的建议。这不，在家休养了几天，我整个人都好了不少，精神也不错。”公子哥笑道。
见宋哑夫盯着自己，脸色有些严肃，公子哥继续道。
“不用担心，本少爷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想请这位小姐去我府上做做客，交个朋友。”
见女子害怕的躲在宋哑夫身后不敢出来，还紧紧的拉了拉宋哑夫的衣角。
随即宋哑夫打开药箱，拿出笔墨快速的写了一行字交给公子哥。
公子哥拿过来一看。脸色顿时一抽。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一年内禁看女色，否则你命休矣。”
公子哥吓得一激灵。赶忙对着宋哑夫道谢。并对身后的女子拱手道。
“本公子冒失了，多有得罪。来人，快给宋神医问诊费，连同上次的一起给，给双倍。”
旁边的一个手下上前一步问道。
“少爷，那这女的还带不带回去？”
“带你妹啊！你想要老子的命啊，快给我闭嘴！”说完公子哥把宋哑夫写的纸条揉作一团，塞进了手下的嘴里。
见那公子哥与手下离去，身后的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宋哑夫连声道谢。
宋哑夫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笑了笑。随即离开。
刚回到保安堂，就有人送来匾额，匾额上几个金漆大字，妙手回春。
送匾的正是几天前的赵员外家。原来赵员外的儿子赵吉因为胡吃海喝，又不爱运动，才导致消化不良，引起胃胀气、肠积食等不良反应。
在遵从医嘱后，果然恢复正常，还热爱上了户外活动。
宋哑夫收下了牌匾，但谢绝了千金。在众人的一阵赞扬声中默默的坐回到堂内，继续等待着问诊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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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几周后，连续十数天的大雨，已经将附近的街头小巷淹没。
而且雨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灾难的背后往往会有无尽的伤痛。
随着暴雨连连，一场瘟疫也紧随其后。
官府在城头开设了粥棚，熬制了汤药来救济百姓。但不专业的他们并没有采取隔离的措施。
以至于死亡的百姓居高不下。随即官府去请来宋哑夫。而宋哑夫只写了两个字，封城。
封城虽然能有效的隔绝瘟疫扩散，但也大概率意味着很多人要等死。但一部分死，总好过全部死。
于是几个月过去了，死亡率依然是居高不下。
当官府再次询问宋哑夫对策时，只见宋哑夫又写了两个字，坚持。
这一坚持就是整整两年，在艰难的熬过了一年后。少了三分之一人口的西林镇也终于恢复了往日平静。
但这时候却有人跳出来指责宋哑夫。说宋哑夫没能耐没本事，用封城让大家枉死。
宋哑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接受着流言蜚语。
忽然宋哑夫对这座城市失望了。于是宋哑夫关闭了诊所，带着一些细软和那块保安堂的招牌，架着马车慢慢的朝城外行去。
刚出城不久，车后边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骑马的人拦住了宋哑夫前进的道路。
“宋神医，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宋哑夫停住马车定睛一看。
眼前一匹枣红色骏马的背上，一个衣着红色马面裙，头戴黑色毡帽，手执长鞭，扎着马尾辫的女子正微笑的望着自己。却见那女子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
“宋神医不认得我了？我是”只见那女子指了指肚子，并用左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六的手势。
宋哑夫这才恍然大悟。
见宋哑夫愣神的表情，知道他不能说话，也知道他想问原因，便笑道。
“我们边走边聊。”说完，女子将马系在车后跟随，自己则坐到了宋哑夫身边。
头一回和一个貌美的女子坐得如此之近，宋哑夫还有些不适应。
“宋神医，你为什么要离开西林镇，难道是这里找不到你的另一半？呵呵”女子笑道。
见宋哑夫不做声，女子继续道。
“我本是青楼女子，之前找您是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身怀六甲。可谁知那个负心汉居然不认账。后来我被青楼赶了出来，前往其他小镇，本想生下孩子，奈何因为那场瘟疫，孩子没有保住要不是您建议封城，可能我早已没了性命”
女子说完，却见宋哑夫表情淡然的递过来一张纸条。
女子看后不禁心中五味杂陈。
纸上赫然写着六个字。
“我乃失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