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将军
太子的目光一凛，他早就起了杀心——如果让秋明宸顺利平叛归来，以后想在帝都对他动手，可就难了。
“既然已经不能阻止他领兵，不如将计就计，本王派你的青弦军去支援他，让他以为我们的盟约还在，待他将叛军平定后，你再将他诛杀在雪河关，最后，把这事推到宛国头上。”
他说出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殿下真是英明~日后就算被人追究，只能查到八皇子是为国战死。
反正谁也不知道，在西荒战场上，真正发生过什么。”
届时太子再将他追封厚葬，还能博一个宽厚兄长的美名。
好毒的双雕之计，萧燕然心下感叹，眼睛里露出狐狸一样的光芒。
“你的戏要做足，不可被他提前察觉。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必然对你的一举一动都分外留心。”他将萧燕然的头发绕在手上打结，亲吻他的发，像是很关心他：“此次任务看似简单，其实危险重重。你别看秋明宸还年轻，论心机城府，他绝不亚于我。”
“微臣一定铭记殿下的话，时刻小心谨慎……”萧燕然嘴上这么应着，然而听到自己要与那么危险的人物打交道，就不禁有些担心。
——他本是乐伶出身，一路摸爬滚打，当初不知吃过多少苦，依附过多少人，才一步步攀上太子这棵大树。
现在处在高位久了，享尽了荣华富贵，当然越来越贪生怕死。
这烫手的任务，他本不想接，但是太子亲自任命，又难以推脱。
他见太子不说话，遮遮掩掩地问道：“殿下……一万青弦军，是否足够呢？”
对方手上有青桑国号称攻无不克的青铜铁骑师，如果提前发生兵变，他心里没谱。
“当然不够，但你不能带太多，他会起疑。”秋明寰将他亲吻了许久，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放心，本王会为你安排一个非常强力的助手。”
“……是谁？”萧燕然实在想不到，那时候还有谁能万里迢迢带兵去西荒帮他。
太子虽监国，但是并未把所有的军权都收拢在手中。
“不用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会用‘幻语蝶’向你通传消息……”秋明寰暂时还不想透露，他悠悠然道：“你来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服侍我……”
“殿下……你真是……坏~”萧燕然眼睛一眯，那表情极为妖娆，连他自己也觉得恶心。
——其实，他不好男风，如今修成这妖娆模样，也是被世道逼的。
位高权重者嗜好男风无非分几种，有些是真有龙阳之癖，有些不过是图新鲜，有些是为了淫威带来的满足感，不过还有一种……就是像秋明寰这样……早年被伤了男子精元，从此在女人身上无法获得快乐。
所以，其实太子……只能当一个……
萧燕然突然用力，反过来将太子扑倒在身下。
太子果然受用，他低吟一声。
这床上的形势由萧燕然主导后，才真正进入了主题。
那种感觉应该很痛吧？萧燕然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曾经无数次被那些糟老头子强行……
所以，他丝毫不理解，为什么太子会贪恋那种滋味。
“本王坏么？哈哈哈……的确很坏……”然而，随着他的动作，秋明寰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可是……生于权力中心的人，若失去高处的位置，就只能跌进深渊……”
“权力……就是我们的生命……”太子长眉入鬓，却有几分病容，消瘦得像个瘾君子。
他的语气变得绵长，似乎十分疲惫。
萧燕然看着身下这个男人，多年之前，这个人也可算是姿容儒雅。但如今，只剩瘦骨嶙峋，衰容满面。
长期处于王权争夺的紧张中，竟会将一个人折磨成这样。
“燕然……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秋明寰半闭着眼喃喃，“等我当上帝君的那天……封你当护国将军……”
他与他十指交缠。
太子已然露出迷醉的神色，他说得情真意切，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萧燕然神色冷淡。
萧燕然忍不住冷笑。
他那样卑微的出身，为了能够当上华胥的中都尉，不知爬过多少人的床，见过多少这种嘴脸。
他早就习惯了逢场作戏，又怎么可能，真的对这个太子动真感情呢？
而且，他现在看着像太子这一类的人，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厌烦。
这些人，从出生就得到了别人一生都遥不可及的一切，却能生出那么多无聊的哀怨。
明明为了满足欲望，以至于狎妓娈童无不涉猎，却还能伪装出深情；明明用着最恶毒的心计，却还要假仁假义地祭奠自己逝去的良心……
真是令人恶心。
中途之时，他抓起床头的一个药瓶，倒出里面的采乐丹，直接干咽下。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神色涣散起来，也变得如痴如醉。
“燕然……我也要……”
蓦地，太子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甩开他的手，直接为他喂下了药。
他忽然感觉到，这一刻的自己无比疲倦。
却不得不深深认同秋明寰的那句话。——在权力的旋涡中，不往高位爬，就只能跌下深渊。
“我一定会……完成……任务……回来……做你的……大将军……”
他不能疲倦，他活着的每一天，都该去不停地争夺。
……
一月之后，赤水河畔的军营中。
一只由幻术凝成的紫色蝴蝶，扑扇着翅膀，在无数个营帐上方盘桓，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萧燕然跣足披发，盘腿坐在一片蓝色鸢尾花海中央，弹他那一把伏羲式的桐木古琴。
此时，一个红衫女子走过来，她手中把玩着一只红绢做的簪花，忽然，一片花瓣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琴上。
萧燕然闭目而弹，指节交错弹奏，弦拨得越来越快，却没有一次碰到那片花瓣。
红色花瓣在弦上不断震着。
引得红衫女子不由驻足观看。
他没有睁开眼，但开口道：“你就是赤棠姑娘吧？也喜欢琴曲吗？”
赤棠自小作为光夷奴被华胥人卖到青桑妓馆，后来又加入了光明教，她只做过娼妓、杀手和间谍。
总之，她不懂欣赏什么琴曲，也没那个闲情逸致。
不过她反应甚是机敏，嫣然一笑道：“奴家在青桑没有听过，将军弹得很好听，就不由得停下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