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运之齿
梦落在书上看过这种珠子的介绍，不仅被传得神乎其神，而且现在开采权力完全掌握在朝云皇室手里。
成色大小如这般的，说价值连城绝对不为过，价格远比“苍龙之眼”高得多。
秋明宸看着她这一出手，果然笑了，他只说了两个字：“蠢货。”
“老板，我已付了价钱，走了。”
秋明宸护住梦落，他一边拨开旁边的人群，一边将她推着往前走。
“……”
梦落感觉那个少女不会就此罢休，而且她的身份……
刚刚的观察中，她看到了那个少女帽沿边，有垂下一缕红褐色的头发。——那种发色据说是继承了龙神血脉的龙煌氏才有。
在几千年前，曾经能够驾驭巨龙、纵横大海的龙煌氏……！也是现在朝云国执政那支皇族。
那么难道她……是朝云国的公主？
之前秋明宸有叮嘱，他们的身份不能被旁人知晓。
他还说，这次一定会有很多世家大族来到西晔城，要格外小心与他们的接触。
但是现在，他们不仅惹上了“世家大族”，而且对方似乎还是皇族……！
也许今晚这闹剧还不会结束呢……
果然，两人好容易挤出来，走到一处稍微空当的地方，那少女就追上来了。
“等等！你们等等呀！”
她哈下腰喘气，抬手指着那珠串：“说……！你们卖多少钱！我……我买！”
正当梦落犹豫的时候，秋明宸拉起她的手，准备结印施一个“隐”术。
“嘿嘿！我抓住了！”
少女见秋明宸不理他，一个点足跃起，一把拉住秋明宸的腰带。
梦落惊呆了，真是好顽劣的女孩子啊！
“你——！”秋明宸惊于他的冒犯，但反应很利落，他毫不客气，直接往那少女的手臂一打，只听“哎哟”一声，少女捂住手，松开了腰带。
“放肆！放肆！你敢无礼！”她气得直跺脚。
梦落觉得这句话应该秋明宸说比较合适。
就算她是女孩子，打架也不该抓人腰带吧？
梦落已经不由得开始想该怎么对付她了，但还没等她想出来。
这少女竟气鼓鼓直接朝秋明宸扑去，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就那么一刹那，秋明宸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梦落想也没想，直接走上前一步，利落地拦住了那只手！
这一刻，她真的有点生气，她以前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从来都只有被打的份，但是看到那巴掌要落到秋明宸脸上，她就怎么都忍不了。
“不许你打他！”
那时候，她的声音也变得史无前例地凶。——曾经在圜狱里咬断牙齿的那股劲儿突然涌了上来。
连秋明宸也略略有些惊愕。
“你们两个打一个！”
少女愤愤不平，她看了眼梦落。
然后，一眼不够，又看了两眼。
第三眼。
突然，她笑了，说一句梦落始料未及的话——
“咦？你这小奴隶，长得好好看啊！”
小奴隶？……好久没有听人这么说过自己了。
梦落晃了下神，她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对吧？……原来自己本来今天就扮成了小伴奴的……居然给忘记了……
看来她没有恶意……
“喂！你不肯卖‘苍龙之眼’，把你这小奴隶卖给我吧~！听说你们这边，六百金铢就可以买到一个呢~”少女娇横地说。
“喂~小奴隶，你以后就跟着我~我带你吃好吃的！”
她大概还是孩子心性，不知道自己说话伤人。
梦落这样想着，然而没想到，接下来的话竟越来越难听——
“我看呐，你应该……就是他们说的‘光夷奴’吧？他花多少钱买的你？我出三倍价格！”
少女见梦落没反应，索性拉过她的手：“跟我走吧！”
“你？！……”梦落一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就算她现在扮成了小奴隶，但她绝不认同，人是花了钱就能随意买卖的。
但是那一刻，面对那样澄澈无害的眼神，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知道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人，只是那种天生的高贵傲慢，自然而然地就会伤害人。
她理解不了这位自小在优渥中长大的天潢贵女，就像对方一定也理解不了她这个混杂了他们所谓“贱奴”血液的公主。
“哼……”
正当她窘迫的时候，突然——
“你再敢胡说一句，试试？”
秋明宸用整个手掌，狠狠捏住了那少女尖尖的下颚。
他的眼中有真正的愤怒。
“我……好痛！你竟敢……？！”那少女也是心性坚韧，被这样制住，竟然眼神里还是那么不服输！
直到秋明宸把她掐得说不出话来。
挣扎了一会儿后，她猛地提起了劲头，踩了秋明宸一脚，终于挣脱。
秋明宸没料到这小孩打架的招数，不过愤怒归愤怒，也不想与她多纠缠。
“我们走。”
“站住！你……！”那少女见两人转身就走，竟还追上来，一把拉住了秋明宸的袖子！
这是想死缠烂打的意思吗？
秋明宸终于失去耐性，冷冷地讥诮了一句，“逼我动手？”
说着，他一把将那孩子的紫貂帽摘下——
那时候，梦落看到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啊……！”
仿佛天地都静了一瞬，连不远处夜市的喧嚣都消散无踪，只留下空明月色，幽蓝色的凤凰翎羽飘落空中，龙族少女的红褐色长发，如同在万顷波涛上迎风而立的旗帜，猎猎飞扬。
她的双鬓边，长了一双底色为肉色，但近乎透明的小耳朵，首尾的形状是尖尖的。
宛如东海上的小蛟龙。
仿佛被卸下了尊严，龙族少女赶紧捂住头，又急又恼，她平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话。
“啊！……你！你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等再抬起头时，却发现，只有身边空寂寂的月色，以及空寂寂的风，她要追的人已经无影无踪。
或许，一切在最开始就注定了。
但所有的相逢，在最开始的时候，都不知是宿命。
秋明宸显然也判断出了那少女的身份，他说那是朝云国主唯一的女儿，龙煌翎公主，她还有个哥哥，叫做龙煌夜，是朝云国世子。
梦落本以为，她和那位龙族少女，只会有那一次的擦肩而过，却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夙缘未止于此。
也或许，是她与秋明宸之间的夙缘未止于此。
但这片大陆的未来，即将因为梦落的一个选择，而悄然开始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