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赖上门的师傅
晚饭,张大福捧着满满一碗饭菜坐到驴车上,夹起块红烧肉凑到老者鼻尖,“是不是很香,想吃么?”
老者瞪了他一眼,趁其不备去咬肉,却被张大福躲开,“哎,吃不着。”
老者气呼呼将头转到另一侧,眼不见心不烦,哼,不吃就不吃。
胃传来丝丝疼意,他一天没吃饭,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张大福将碗递到老者面前,老者却紧闭双眼。
“还挺有骨气,”张大福夹着肉在老者鼻尖来回晃悠。
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身体也开始蜷缩,张大福便觉事情不对,他轻轻推了推老者。
“喂,别装。”
“你怎么了?”
老者额头积满细汗,十一月份的天怎么可能热出汗,张大福忙放下碗,解开老者身上的麻绳,“说话,哪里不舒服。”
他见老者面色惨白,弯腰一把将人抱起,老者怒目圆睁,“你放我下来,”被男人拦腰抱起像什么话。
“呵,现在睁眼说话了,晚了。”
张大福用力往上一颠,提气将人抱进屋,张仲伯见状忙去搭手,“父亲这是怎么了。”
张大福将人放到炕上,“你去找郎中,其他人该吃饭吃饭。”
张明宝放下筷子,见老者一直捂着胃便道,“可是胃疼?”
“老毛病了,不用请郎中我包袱里有药。”
张仲伯闻言忙跑出去,将驴车上的包袱取来,老者忍着疼取出药,张明宝忙倒了杯热水递上。
“慢点,这是温水能缓解疼痛。”
胃病多是吃饭不应时,张明宝有些自责,要不是老者多番戏弄张大福,她也不会递绳子将人绑起来。
张大福将人扶起,“素芬盛碗热汤过来,”秦氏忙将自己没动的汤端了过来。
“爷爷,胃疼别喝萝卜汤,母亲你给他做碗疙瘩汤吧。”
“哎,我这就去。”
老者虚弱地扯出一抹笑,“我见你条理清晰,张弛有度,便知是学医的好苗子,你可愿做我徒弟。”
别人都是争着抢着认他做师傅,这回反过来了,老者眼神期待地望着张明宝。
“好,我认你师傅。”
老者闻言喜得哈哈大笑,“我终于后继有人了。”
他扯出腰间一枚玉佩递给张明宝,“拿着你以后便是我闫百颂的关门弟子。”
张大福撇撇嘴,闫百颂没听过,玉佩倒是挺好的,他心里憋闷总觉得乖孙要被人抢走了。
秦氏盛了大碗疙瘩汤端进来,“快吃点,缓缓疼。”
徒弟的家自是不用客气,闫百颂很自然接过,浅浅抿了一口,“嗯,好吃。”
秦氏厨艺特别好,一样的饭菜谁都没她做的好吃。
晚间,闫百颂被单独安排在厢房,就在他要就寝时,猛然反应过来,“完了,三徒弟被他落在城里了。”
闫百颂呆愣半晌脱衣睡觉,“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年仅十三岁的闫不弃孤零零站在街上,久久不能回神,他就转个身的功夫,师傅怎就不见了。
清晨,闫百颂被一阵嬉闹声吵醒,他迷迷糊糊起身穿好衣服,开门便见三四个小孩嬉笑打闹。
那对双胞胎,一人抱一个正在院子里抡孩子玩,不是他昨天那聪明,乖巧,爱笑的爱徒,怎么一觉醒来变熊孩子了。
张明雅放开张明宝,笑着打招呼,“闫爷爷你醒了,胃还疼么?我母亲给你做了面疙瘩,还在锅里热着。”
闫百颂扯出一抹笑,“好多了,你们起得好早?”
“我弟弟要上私塾,所以要早起,你可以再睡会。”张明雅笑容灿烂,声音清脆,一看便是干练的女孩子。
“不睡了,你们玩吧。”看着一群孩子,闫百颂难得想起他三徒弟,也不知能不能找来。
院门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张明雅冲张明宝笑道,“快去开门吧,他每次见我开门都不开心。”
张明宝被取姐姐笑,无奈上前开门。
齐云青一身红色锦袍立于门外,见张明宝便笑道,“我听脚步声便知是你。”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俩个鸡蛋。
“给,还热着呢,鸡蛋黄不喜欢吃就给我留着,别让人知道否则又要挨骂。”
“你早上吃饭了么?”张明宝不去接鸡蛋而是反问他。
齐云青将鸡蛋塞进她手里,“吃了,三张馅饼。”
张明宝接过鸡蛋,打开齐云青挎包放了进去,“带去私塾,饿了拿出来吃。”
“哎,我这是特意给你带的。”冬天小鸡不下蛋,想吃鸡蛋是很难的。
“我知道,但你们在私塾时间长,饿肚子难受。”
齐云青笑着没再阻止,“夫子让我来年下场考童生。”
“这么早?”
“不早了,来年童生,过两年考秀才,三年举人,还有进士等等要是顺利的话,我十七岁便能入赘了,不过你放心我十八岁前必定能嫁过来。”
齐云青掰着手指跟张明宝算科考时间,认真的模样不掺一点假。
张明宝被齐云青可爱到了,嘴角含笑道,“别一天到晚想没用的,先考过童生再说。”
齐云青咧嘴一笑,他就知道张明宝心中有他,于是自信满满道,“明宝你放心,我定不会在学业上浪费时间。”
说话间,张明浩背着挎包走了出来,“走啦。”
齐云青笑着和张明宝道了别,便与张明浩一同往私塾方向走。
闫百颂在齐云青走后凑了过来,“哪家的小娃娃,怪有意思的。”
“你问这做什么?”
闫百颂轻哼一声,“你那什么眼神,我还能拐了他不成。”
说着弯腰盯着张明宝,“小小年纪便定娃娃亲,你以后还怎么和我走南闯北。”
“别胡说”
“怎是我胡说,是那小娃娃自己说的。”
“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张明宝瞪了他一眼。
“怎么不能信,你不就是小孩子么。”闫百颂追在张明宝身后,“你俩谁大,差几岁,说说呗。”
张明宝突然有些后悔认这个八卦师傅了,张明宝转身离开时,小黑驴啊呃啊呃地叫了起来。
“啊呃,明宝我肚子涨。”
牛花在旁撇嘴哈哈笑,“哞哞,该,让你贪嘴吃我牛草,胀肚了吧。”
“啊呃,要你管在,嘲笑我还吃你牛草。”小黑驴威胁道。
闫百颂听见驴叫冲张明宝摆了摆手,“听见没,这就不是好叫,走跟师傅过去看看。”
张明宝跟随闫百颂来到驴前,小黑驴扯着嗓子怒吼,“啊呃,你才不是好叫,你全家都不是好叫。”
闫百颂低头看着张明宝,“你仔细听,啊--呃---啊---呃,中间有间断是痛苦又愤怒的表现。”
张明宝诧异抬头,没想到闫百颂从叫声便能听出驴是否有病。
闫百颂指着驴肚子,“这么大肚子,跟怀了一样,十有八九是吃积食了。”
“啊呃,老头你说谁怀孕那,我堂堂一公驴,你休要侮辱我。”
“哞哞,啊哈哈哈,笑死牛了,公驴怀孕了,哈哈哈。”牛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满地打滚了。
闫百颂指着牛道,“牛也不是好牛,还知道嘲笑驴。”
牛笑声戛然而止,张明宝睁大了眼睛,她甚至怀疑闫百颂也能听懂动物语言。
闫百颂上前查看,揉了揉驴肚子,“是积食在不处理会胀死。”
“啊呃,明宝你快帮帮我,我不想死。”
闫百颂抽出帕子擦了擦手,“等我会,”他转身进屋片刻后,拿出一套银针便扎在驴身上。
“你会针灸”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想学我教你便是。”闫百颂下针速度很快,半晌后收针拉着张明宝远离驴棚。
噗,呃,噗,噗,呃。
张明宝捂着鼻子皱眉道,“太臭了。”
“哈哈哈,你以后做了兽医这种事情会常遇见。”
闫百颂救治驴的过程被张大福尽收眼底,他轻哼一声,没想到这人还有几分本事。
“驴胀气还可以用药调”理字还没说出口,便听门外少年朗声道。
“师傅,你这次过分了,”十三四岁少年,身上狼狈不堪,俊俏的脸上黑白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