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私塾
齐云青和张明宝两刻钟捡了七枚野鸡蛋。
他们还想继续却被修河道回来的齐寒松抓住。
乌泱泱一群人围看两个小泥孩。
齐云青兜着鸡蛋满脸泥泞,张明宝将泥糊糊的小手背在身后,笑得灿烂。
“齐爷爷好。”
齐寒松嘴角抽了抽,“你们两个是在泥里打滚了么?”
平时没这么狼狈,只因昨天下雨的缘故,野鸡窝又都在隐蔽处,这才弄得浑身泥水。
两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哈哈哈笑个不停。
齐寒松看着直皱眉,一手提溜一个将人提回家。
张明宝和齐云青蹲在齐家院里将野鸡蛋分好,“你三个,我四个。”
“明宝,我这也给你,”齐云青将三个野鸡蛋放到张明宝那堆里。
张明宝低头将野鸡蛋还给他,“这三个你留着吃,等路干了咱们在去捡。”
“你脑袋被驴踢了,得补补,”齐云青笑得狡黠。
张明宝抬头冲齐云青甜甜一笑,将三个野鸡蛋拿了回来。
用泥糊糊的小手揉了把齐云青头发。
“真乖。”
齐云青表情有一瞬间失控。
趴门缝偷看的老鼠,见张明宝带着七个野鸡蛋往回走,追在身后吱吱大笑。
“张明宝,你怎么不笑那。”
“你不是最爱笑么?”
“你倒是笑呀。”
张明宝突然转身跺脚,吓得老鼠落荒而逃。
张明宝小脸一仰,“抱头鼠窜也是老鼠的鼠。”
老鼠停在远处,支起前肢气愤道,“张明宝,我辈鼠名都是被你败坏的。”
张明宝轻哼一声,带着七个鸡蛋心情愉悦地回了家。
“奶,奶,我又捡到野鸡蛋了。”
院里静悄悄,并没人回应她,张明宝小心翼翼将野鸡蛋放到灶台上,蹑手蹑脚推开爷奶房门。
发现奶奶正在睡觉,她又去了父母房间,发现母亲也在睡觉,哥哥姐姐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无聊地搬个小凳子坐在屋檐下发呆,齐云青实在太坏了,竟然敢嘲笑她。
院门吱嘎一声,张明宝回神望去,见张大福,张仲伯,张仲达三人走了进来。
张明宝忙去井边打水。
不多时,她端着盆摇摇晃晃走了出来,“爷爷,快过来洗手。”
张大福一见到张明宝便心生欢喜,疲惫的脸上多了丝笑容。
“还是乖宝知道心疼人。”
张大福洗完,张仲伯重新换水,“父亲,刚回来我看见田家又在打孩子了。”
“嗯,田招娣也是个命苦的,摊上这么个家,晚上我去田家谈谈,”张大福沉声道。
张仲达捧着碗大碴粥从厨房走出,一屁股坐在张明宝的小凳子上。
嘴里饭还没咽下,含糊道,“这样不好吧,毕竟是家事。”
“你以为我想管呀,身为村长看见了不能当作没看见。”
张大福路过张仲达时,用脚踢了下他腿。
“就知道自己吃。”
晚间张大福去了趟田家,看见田招娣正蹲在井边洗衣服,木盆大的到能装下她。
小胳膊青一块紫一块,大腿还没张明宝胳膊粗。
张大福皱眉道,“怎让你洗衣服,你父母那?”
“在屋里睡觉,”田招娣看了眼村长,继续低头洗衣服。
“村长你怎么来了,”李翠花神情有些不自然。
张大福道,“田招娣这么小怎能干这么重的活,还有你们别总打她。”
李翠花暗憋一口气,“村长看你说的,这孩子懂事,家里活都抢着干,”说着便用力扯起田招娣。
“别干了,没看村长都找家的了么?”
张大福心口发堵,这是做给谁看那,“把田大郎叫出来。”
“这可不行,我大儿子为了给你抢修河道,累的一晚上没睡觉,”李翠花抄起扫把开始扫院子。
张大福怒道,“田大郎你给我出来。”
嗷唠一嗓子,吓得田大郎从梦中惊醒,他慌忙套了件外挂走出。
迷迷糊糊擦了下口水道,“村长,你找我。”
张大福转身道,“跟我出来。”
田大郎望了眼母亲,却被母亲瞪了眼,不知所措地走出院子。
来到无人处,张大福叹了口气。
“你夫妻二人就田招娣一个女儿,平时对好些,太小干体力活对身体不好,还有我不止一次看见你们打孩子,她那么小你们怎舍得下去手的。”
田大郎忙道,“村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对她。”
张大福见他根本没听进去,叹了口气往回走。
进门便见小儿子抱膀笑盈盈看他。
张大福不悦道,“笑什么笑,没事回县城去,别在这碍眼。”
张仲达啧啧两声,“让你别去,你非去,被怼了吧。”
“你,”张大福脱下鞋,就去打张仲达。
张仲达吓得边跑边喊,“告诉别人别打孩子,你回家就动手,还怎么说服人。”
“我叫你气我,”张大福追了两圈没追上,气得坐在石台上,这破村长当得憋屈。
张明浩上私塾时间推迟一天,第二天便被无情送去。
私塾设在几个村子中间,周围小孩都在那读书。
张明浩很聪明,只是有些贪玩,私塾里多数是五六岁的小娃娃。
他今年八岁个高出大家两个头。
齐云青进门一眼便看见张明浩,他欢喜地跑去打招呼
“大哥,你是来进学么?”
张明浩有气无力道,“我是来玩的。”
齐云青笑呵呵坐在他身边,拿出书本,“我也才来两天,以后咱们可以一起上下学了。”
张明浩将身体侧到一旁,这小娃娃除了长得好看,一肚子坏水,鬼得很。
齐云青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恼,翻着书本复习昨天学过的内容。
私塾的夫子是个老秀才,为人古板刻薄,教的知识枯燥乏味,听的张明浩昏昏欲睡。
砰,戒尺打在张明浩桌上,张明浩瞬间清醒。
老夫子一脸严肃道,“把刚才我教的读一遍。”
张明浩一直在神游根本不知老夫子讲了什么。
他将视线看向齐云青,齐云青侧过身不去看他。
嗨,小孩不大还知道记仇。
老夫子见张明浩迟迟答不上来,怒道,“伸出手来。”
啪,被戒尺打过的手心瞬间肿了起来,“你一人束脩顶家中一月口粮,你跑这睡觉。”
满屋的小娃娃捂着嘴偷笑,张明浩被羞得面色通红,老夫子将视线投向齐云青。
“你,将我刚才讲的读一遍。”
齐云青起身捧着书摇头晃脑一字不差读了下来,引得周围小孩频频侧目。
“这也太厉害了,夫子讲一遍他便记住了。”
“我听父亲说,他是齐寒松的孙子,能不厉害么?”
“齐寒松怎么了,张明浩还是村长孙子那,不也没读出来。”
张明浩羞得面色涨红,直到散学都没敢抬头看夫子一眼。
齐云青装好书袋,抬头见张明浩已经走了出去。
他扯过书袋便追了出去,“大哥,你等等我。”
张明浩没好气道,“别乱叫,谁是你大哥。”
齐云青笑呵呵,“你是明宝大哥,就是我大哥。”
嗨,没脸没皮小孩,若不是他只有五岁,张明浩都要以为他在占明宝便宜。
张明浩懒得理他,他现在正愁回去怎么教明宝和明雅。
要是被他爷爷知道,他什么都没学明白,非扒了他的皮。
张明浩叹了口气,齐云青闻声望去,“大哥,有何烦心事可与我说。”
“和你说有什么用。”
“我帮你分析分析。”
张明浩无语,你个五岁小娃娃会分析什么。
齐云青见他不愿搭理自己,也不生气,背着小挎包颠颠跟在张明浩身后。
张家门口,齐云青迫不及待喊道,“明宝,我散学了,”他绕过张明浩便往里走。
张明浩身体后退两步,看了眼自家大门,在确定没回错家后,一把拉住齐云青衣领。
“你散学不回家来我家做什么?”
齐云青被提溜起来,“咳咳,放手,我答应要教明宝认字的。”
张明浩顺势将齐云青扔出门外,“不用你教,我会教。”
齐云青被身后的小厮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望着紧闭的院门,小豆子气愤道,“少爷,咱以后不找他玩了。”
齐云青瞪了他一眼,“我啥时找他玩过。”
说完扯过小挎包,迈着小方步往齐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