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价值
那人身材修长，约莫二十几岁，鹰钩鼻，坚毅的下巴，典型的欧洲面孔，身高大约一米八。
右手自然地握着一只复古烟斗，左手持着一根手杖。
湛蓝的双眸仿佛映射出真实世界，看到的人会联想到“智慧”一词。
他身着复古风格的西装，打扮得像要参加正式活动，无比帅气。
“教、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
走在赵煌前面的贞德，看到男子，惊讶出声。
男子则对这样的贞德微笑着。
“做得很好，贞德小姐。”
轻抬手，随后用手杖敲击地面。
简单的动作，却在大厅内清晰回响。
声音消退，整个大厅静默无声。之前低声交谈的超能力者们此刻神情肃穆。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精英会’，欢迎两位新成员的加入——以我作为现任首领的身份。”
被称为教授的男子露出教科书般的微笑，向理子和赵煌轻轻点头。
“——我提前推断到，你们会在现在抵达这里。所以，我在此等候你们的到来。”
一句话，改变了周围的气氛。
这或许是他独特的领导魅力。
他的话语让人自然而然地想去相信。
“只是没想到，初次见面就出现了我未能预测的情况。”
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着光芒。
仿佛遇到了令他极为感兴趣的事情。
他直视赵煌，目光让赵煌背脊发凉。
那样的眼神，仿佛洞察了所有秘密——
“没想到，原本只以为是来历不明的强大超能力者的赵煌先生，其实并非人类。” 带着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他简洁的一句话，令赵煌的目光瞬间凝滞。
“怎么可能……？！”
赵煌强忍住全身因震惊而紧绷的肌肉，保持着面无表情，仔细审视自己的举止。
他反复思考，始终不解自己究竟何处暴露了非人类的特质？
他为了掩饰身份，哪怕在外人面前，也绝不施展灵体化，更别提使用魔法了。
然而，为什么会这样？
“嗯，看来鲁邦小姐对此有所了解。这再次证实了我的推理正确。只要有足够的现场信息，卓越的推理几乎能预示未来。比如，赵煌先生你现在刻意保持的冷静表情，正是内心真实的写照。我猜测，你在心理层面可能需要帮助。”
伊幽内部有专业的心理咨询师——男子煞有介事地抬手示意，随即轻轻吸了口烟。
“从你身边吹过的风，毫无气味，仿佛只是普通的风。若你是普通人类，这绝非正常现象。毕竟，人身上总会沾染各种气味，完全没有气味是绝对异常的。”
然而，灵体实体化的身体，是不会沾染任何气味的。
“确实，这也可以用超能力解释，但我所知范围内，尚未出现能办到这一步的超能力者。”
“类似的疑点还有很多，比如我用超能力探测你，你就像超能力凝聚成的人形，没有生命气息，却拥有旺盛强大的力量。”
“另外，根据贞德小姐身边的特工汇报，我可以确认你携带的武器‘长枪’此刻就在你身上——尽管我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男子详尽列举了几点，确信自己的判断，对赵煌点头道：
“但这并不妨碍你加入伊·幽。如你所知，我们的任务是培养超凡之人。非人类同样属于【超凡】范畴。”
赵煌眼神渐沉，终于意识到危机感的源头。
面对这样一位洞察真相的人，力量无法颠覆棋局，结局只能任人摆布。
但对方目前并未流露敌意。
现在，暂时还算安全。
“推理……吗。如此高超的侦探，不可能默默无闻。照最近遇到的人来看，你必定也是位伟人，或是伟人的后代吧？”
“规律，嗯。看来你最近接触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这种容易卷入事件的体质，对侦探而言太吸引人了。如果我还从事侦探工作，定会邀请你做助手。至于我的推理能力——”
温文尔雅的男子，带着几分得意，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成就。
“——推理其实只是逻辑分析能力。但当这种分析准确率达到百分百，再以此推断出的结果继续分析，未发生的事是否注定会发生？这就是所谓的【推理未来】，或者说，预知未来。”
“而我的推理准确率，一直保持在百分百，多年来，这项能力已发生质变。我把这种新能力称为【逻辑预知】。”
说到这里，他朝赵煌微笑。
“不过，赵煌先生请放心。我虽爱推理，却不愿揭示世间所有秘密。”
这笑容，大概就是“愉悦”的体现。
“——没有秘密的世界，对侦探来说太无趣了。”
能如此坦然说出这话，需要何等魄力？
这仿佛在宣告，只要他愿意，世界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能展现出这种气度的，唯有真正的伟人，而非继承荣耀的后代。
不过，这对赵煌并无威慑效果。
若他真能推理出赵煌的真实身份，或阿赖耶识的存在，那才真正厉害。
但如此一来，赵煌或许会多一个同事。
“不过，我这个人物，早已是书籍和电影的老题材，看来赵煌先生并不熟悉。——现在，我得久违地自我介绍一下。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然后正式开口：
“——初次见面。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夏洛克·福尔摩斯。
这个名字，对赵煌来说的确有些陌生。
不必惊讶，看看他的出身。
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少年，学历仅止于初中，爱好是英雄故事，能对19世纪英国侦探小说的主角有多深了解？
不过，赵煌对这个名字并不全然陌生。
同样，因为他的身份。
他的记忆中，确实有与这个名字相符的存在记录。
那就是身为英灵的福尔摩斯。
不过显然，这里的福尔摩斯是本尊，但绝非英灵生前的模样。
赵煌隐约察觉，他所知的英灵可能来自特定世界，并非每个世界都有相同的存在。
所以，即使名字和事迹相似，也不能混为一谈。
他们是不同的个体。
“嗯，说了名字也没反应。这种待遇，真是多年未见了。意外的新鲜感呢。”
福尔摩斯扬了扬眉毛，眼中闪烁着好奇，但随即消失。
“不过，这不是该继续探究的事。”
“再次欢迎两位加入。从今以后，你们是伊幽的一员了。”
……
福尔摩斯离开后，大厅内的气氛也变得轻松。
上方走廊上的“超人”们恢复了三三两两的闲聊状态。
对他们而言，这只是新成员加入，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视甚高的“超人”们，对赵煌和理子并无兴趣。
若两人力量和价值足够引起注意，到时候自然会认识。否则，就不值得认识。
仅此而已。
“呼，没想到【教授】竟然亲自迎接……”
赵煌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贞德转身仔细打量着他。
“非人类什么的，完全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才正常吧？至少我认为自己是人类。”
赵煌叹了口气。
幸好伊·幽的成员中非人类不少，所以他并不显特别。
要知道，特别和突出通常不是好事。
引人注目意味着麻烦接踵而至…… &34;好的，好的，我会尽量以平常心对待你们。理子，赵煌，跟我来，我先帮你们安排住宿。&34;
贞德领会地点点头，环顾四周，选定一个方向前进。这座大厅除了两个主要通道，墙壁各处还有隐藏的门。
通过门洞，他们踏上旋转楼梯到达二楼，一片铁灰色再次占据视野。
&34;赵煌哥哥我有点紧张。那个人真的是福尔摩斯吗？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有上百岁了吧？&34;
理子拉着赵煌的衣角，悄声问道。自打踏入这座高科技潜艇，理子的手就没离开过赵煌的衣角。
冷硬的钢铁环境难以给予安全感，而福尔摩斯出现时的震撼感，让理子几乎不敢开口。
直到此刻，她才稍感轻松。
&34;想不到理子也知道他，他的名气真有这么大啊？&34;
赵煌有些意外。理子刚摆脱几年的囚禁生活，连她都知道，意味着从小就听说过他的故事。
能让小孩都熟知的侦探故事，该是何等普及？
&34;耳熟能详，妇孺皆知？&34;赵煌喃喃自语。
相比之下，不了解福尔摩斯的赵煌显得与众不同。通常情况下，从者在降临时会被赋予当代常识和语言，但赵煌对这个世界上的福尔摩斯了解实在有限。
唯一相关的知识，是福尔摩斯是这个世界“武侦”职业的起源。
&34;教授就是那个福尔摩斯。我能理解你的惊讶，理子。我第一次知道这事时，也和你一样吃惊。&34;
最终，贞德给出了答案。
&34;教授是个活着的传奇。有他这样的存在，你是否理解了伊幽的强大呢？&34;
她适时炫耀了一番，显然，伊幽的存在让每个成员都感到荣耀。
这也是种独特的凝聚力。
&34;活着的传奇如果世人知道了，可能引起恐慌吧。&34;
赵煌沉思，轻轻捏着下巴。
&34;他是人尽皆知的角色，不仅活到现在，外表还保持青春，甚至成了世上最庞大恐怖的犯罪组织领袖。这样的对比，足以颠覆信仰。&34;
尽管轻描淡写，但这并非虚言。知名度越高的人越易成为寄托希望的对象，更何况已故的传奇人物。
一旦真相曝光，崩溃的人不会少。
&34;哒、哒。&34;
走在前面的贞德突然停下。她转过身，一脸严肃。
&34;教授对伊幽和世界至关重要。若没有他的约束，你能想象一个汇集全球名人及其后代的组织会做些什么吗？&34;
&34;放任自由，无视任何国家的道德法律，仅凭个人喜好行使力量那样的世界只能用混乱来形容。&34;
贞德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慌。
&34;即便如今有教授制约，伊幽内部仍存在不可调和的分歧。之前我不是提过吗？我们有钻研派和主战派。&34;
&34;主战派主张以超凡力量统治世界，是一群危险分子。他们的实力甚至能超越整支特种部队。&34;
&34;正因为教授用绝对力量控制他们，现在的伊幽才能隐秘研究，不被世人所知。&34;
年幼的贞德眼中满是对教授的纯粹崇拜。
&34;还好潜艇够大，否则两派人士容易起冲突。&34;
完成登记后，贞德领着赵煌和理子走在走廊。从某个节点开始，走廊装饰显露出明显的未来感。各种超越时代科技的设施让赵煌惊叹不已。
类似科技水平，赵煌所知的世界唯有异能者的新世界。这里至少领先他前世三十年。
这里是钻研派的宿舍区。与主战派简单涂色的区域不同，这里更具超现实感。
&34;空房间是203到210，目前都没人。喜欢哪个就直接录入指纹。如需，还能在门口屏幕录入虹膜信息。你们的行李随时可以在200号管理室领取。&34;
说完，贞德停下脚步。
&34;今天就到这里，两位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帮你们融入伊幽，获得力量。&34;
点头告别，贞德离开，尽管步履平稳，但激动之情显而易见。
对她来说，任务已圆满结束。成功带回两名新成员并引导他们，明天将是新的开始——她，第三十代贞德·达尔克，成为钻研派正式成员的第一天。
赵煌和理子对视，他放松下来，摸了摸她的头：&34;房间都差不多，选你喜欢的号码就行。&34;
&34;你不选吗，赵煌哥哥？&34;
理子歪头，听出了弦外之音。
&34;当然，&34;赵煌点点头，身体逐渐化为红色粒子，&34;我是从者，不需要单独房间。&34;
需要休息，直接化为灵体即可。从某种意义上，从者确实省事。
理子没了衣角可拉，双手虚握，怯生生地捏住裙摆。左顾右盼，她来到204号门前。
数字4对她来说既是噩梦，也是最深刻的印记。
少女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次日，理子揉揉惺忪的眼睛，呆看着四壁的钢铁，想起自己身在何方。声音启动感应灯，简单洗漱后，她拿出新裙子换上，走出房间。
根据分配的船内终端指引，她迅速找到餐厅。早餐后，一名身着休闲裙装的干练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34;嘿，贞德姐，早安！&34;
理子转过身，嘴角洋溢着亲切的微笑。
她对这位引路人抱有好感，毕竟她为理子提供了对抗韦拉德的可能，尽管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对理子来说已足够感恩。
没有这个可能，她的未来将难以想象。
依赖赵煌，理子从未心安理得。
她不觉得应该接受赵煌无条件的帮助，无偿的付出在她看来是有问题的。
尽管她不清楚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她已经坚定地接受了。
&34;早安，理子。……嗯，赵煌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34;
贞德微笑着与理子打招呼，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另一位应有的身影。
&34;找我吗？&34;
点点红光汇聚，赵煌出现在理子的右侧。
&34;啊？！……教授说得没错，你果然不是人类呢。&34;
被吓了一跳，贞德假装镇定地深呼吸。
如果忽略她颤抖的小腿，还真会以为她一点也不害怕。
&34;那个……赵煌？你不是鬼吧？&34;
贞德张嘴小心地问道。
&34;当然不是。鬼怎么能跟我比呢？我是灵体哦。&34;
&34;有什么区别吗？！&34;
贞德连连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赵煌。
&34;噗，你该不会怕鬼吧？知道有吸血鬼还怕鬼？&34;
见她的反应，赵煌忍不住笑了出来。
&34;我、我才不怕呢！只是有点惊讶。咳咳。&34;
理子清了清喉咙，做了几口深呼吸，渐渐冷静下来。
平静后，少女看向眼前的两人。
&34;鉴于你们的特殊身份，研究派决定直接接纳你们为正式成员。从今天起，你们可以享有所有正式成员的权利——当然，相应的义务也要承担。这里作为超能机构，可以视作学校。不过，如同学校需要交学费，这里也遵循等价交换原则。不愿付出的人，也无法获取。&34;
贞德似乎觉得隔得太远说话不好，于是谨慎地向前走了几步。
&34;理子的话，由于血脉原因，只需配合研究派的研究。毕竟作为伟人的后代，她待在这里是正常的‘入学’。所以，我原本还在为赵煌的事烦恼。但现在，我不用担心了。&34;
&34;鬼魂之类的，作为研究对象再合适不过了！&34;
贞德的话语中带着颤音，又后退了一小步。
若是鬼屋，她当然不会怕，毕竟虽年纪尚小，但她绝非普通人。但真正的鬼，呵呵……
&34;研究……是吗。研究派也会对人体进行实验吗？&34;
赵煌扬了扬眉毛。
&34;不，严格来说不是这样。实际上，无限之罪韦拉德在加入伊幽后提出过一个构想。&34;
贞德缓缓摇头。
&34;他以自身存在的形态为基础，设想将所有超人的能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如果成功，那么这个完成品将成为伊幽的最强者。&34;
&34;结果，他的构想吸引了研究派的注意，立即得到了实施。而成品，自然也得到了。那种力量，不仅是最强，甚至足以单凭一己之力压制整个伊幽。&34;
听到这里，赵煌明白了贞德所指何人。
&34;那就是教授吧？&34;
&34;对。所以，你们最初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配合研究派，尝试从中提取各自的独特‘超能因子’。&34;
贞德点点头。
所谓的“超能因子”，即使不详加解释，也不难猜出。
那就是“超人”力量的源泉。可能是基因，或许是某种独特的物质。得到它，就有复制相应力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