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什么肉?
年轻的男人说他叫阿鬼。
没有姓,就单名一个“鬼”字。
谢南山昏昏沉沉扶着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被人敲了一闷棍的脑袋出门,想要把昨天贴在门口的大红纸收回来的时候,就瞧见那男人站在那张大红纸前头。
笔被夹在修长的手指当中,人在仔仔细细研究红纸上的字,并且已经在纸上落下两笔。
天下小雨,那人的眉上也落了雨。
雨滴凝在平直如刀的眉上,眉峰犀利,近乎入鬓。有几滴顺着他高直的鼻梁骨往下滑。
谢南山视线不自觉顺着那雨滴往下移,扫过他唇角微弯的薄唇,锋利的下颌线,凸起的喉结,微湿的黑色长衫隐约透出的结实胸膛的轮廓。
那流畅的肌肉线条,叫谢南山忍不住想再下边的腹部,应当也是块垒分明。
然后是……
……?!
她在做什么?!
她是昏了头吗?!
久不见荤,这会儿居然肖想一个陌生男人?!
谢南山暗中握紧拳头,硬生生要把落到男人脚下的视线挪开,往院门方向瞥。
昨夜里她分明是落好了门闩上好了锁,才放心往客栈里头滚的。
难道是醉昏了头,没挂上锁?
谢南山瞥一眼挂着锁的院门,瞥见院外一行影影绰绰的车马和随从。
说是影影绰绰,那车马和人影却极为清淡,像掺了许多水的墨,画下的水墨画。
有风吹过,撩动屋檐下的风铃。
清脆叮当声中,谢南山瞧见那些影子像缥缈的烟雾,也被风吹着了似的,突然扭曲一动。
谢南山心里咯噔一下,抬手要揉眼,想看得分明些。
“你这儿有些错处。”
带着笑的话落在谢南山耳畔,离得极近一般,惊得谢南山转回头。
可说话那人却分明还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蘸满了墨的毛笔倒转,指点在墙上的红纸上。
他的眼带着笑,温柔得像能掐出水来。像是早瞧见了她方才无礼的打量和胡乱的臆想。
谢南山怔愣了一瞬,顺着他的指点,去看被雨点打湿的斑驳红纸。
口斤丿田儿故事换主宀佰
这么丑的字,确实是出自她的手没有错。
但写的到底是什么,饶是谢南山自己都要努力回想,才勉强想到自己原先要写的是:听鬼故事换住宿。
那是昨晚跟隔壁老吴他们喝醉了酒,哀叹如今时运不济、青黄不接,店里生意一塌糊涂的时候,谢南山一时愤然写下的字。
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点子。
或许是老吴。
老吴在隔壁开饭馆,谢南山的客栈不设食堂,只要有人在她这儿住,就只能去他那饭馆找吃的不是?
谢南山昨夜里醉得昏了头,旁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下笔的手哆哆嗦嗦,本来字就不好看,这一哆嗦,七个大字比她醉倒得更厉害,还错了俩。
“鬼”少了“厶”,“住”少了“人”。
谢南山发了会儿怔,想要去撕下那张红纸。
那男人却借着提笔的动作,隔开了她的手。
他在少了“厶”的“鬼”字上,规规整整地打了个圈,再规规整整地在旁边写了一个“鬼”字。
笔锋像他的眉,也像他掩藏不住的气质,霸道又利落。
“我没有姓,他们都叫我阿鬼。”
谢南山懵懵的,从那弯折锋利似刀剑的“鬼”字,转到他脸上。
他人高,她得抬头看他。
这个高度,若是能被他拥到怀里,正好能将耳贴在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
……?!
等等!
她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