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忐忑不安
百里荼问：“有画像吗？”
谷闵回答道：“有，很少，而且早就被毁了。”
四象石珍贵，得之使人伐骨易隧，后来流言越演越烈，虽然难以取得，但人人趋之若鹜，导致灵石流落民间。
四象石只对普通凡人有用，对修士等拥有灵体的人无用，所以争抢的人大多是各国百姓。
拥有它的人没有守护它的力量，便会被觊觎者无情杀害。
为了避免引起大乱，有志之士摧毁它的画像。
后人约定俗成，若是谁得到四象石，不再宣之以口。
随着时光流转，四象石渐渐被人们淡忘。
百里荼手指点了点椅子，默了默。
要想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所以他不怕险阻。
既然有人得到过，就说明凡事并无绝对，他有信心，从来他想要的，无一不通过谋划得手。
再说，十万大军征战中州，天下人皆知，改变他体质的四象石就近在咫尺，他决不能空手而归！
他悠悠开口，“无妨，我相信族长绝不会令我失望。”
谷闵听出他话外之音，捏紧拳头，如果双手没被捆绑，按照他的脾气，他一定上去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帝王。
他恨恨道：“所以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放了我们。”
百里荼道：“当然，为了防止你信口雌黄，你要和我一路，等我拿到四象石，说不定心一软，就放了你们。”
他面容清俊，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分外难听，让人难以平复愤然之心。
谷闵咬牙忍了下去，一张老脸，生生被挤出了几道新的褶子。
如今族人性命全凭百里荼一人决断，他没法说不，只是希望在接下来的路途中，百里荼能出些什么意外才好。
大概是他表现地太过温和，百里荼不相信他真的会帮他，于是垂眼道：“要是我不能活着回来，那你就别想再见到谷氏一族剩下的人了。”
游离的思绪被拉回，听到如此不讲道理的话，谷闵被彻底激怒了。
他红着脸，喘着粗气，像被逼极的囚犯，貌似下一刻就要上前把人撕碎。
郑重踢向他的双腿，谷闵跪倒在地，被他按住臂膀。
百里荼呵斥写道：“好了！还不把人松开。”
他见过很多像谷闵这样的人，贪生怕死，却又装作大义凛然，说是为了族人，其实为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样的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他知道有利可图，不至于到拼个鱼死网破的境地。
郑重退居一旁。
一反常态，百里荼站起来，走到谷闵身边单膝蹲下，温声对他说：“放心，只要你帮我，我不会亏待你们，作为报答，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怎么样？”
谷闵稍稍恢复平静，沉着思考百里荼的话。
中州灵力枯竭，他们的修为越来越低，伏灵木的数量也在减少，长此以往，密林幻阵的作用消失，只要其他国家得修士相助，便可以长驱而入。
沅国是列国中实力最强的国家，若是得到他的庇护，谷氏一族的未来便能多层保障。
百里荼不急，还在等他的回答。
谷闵说：“好，我答应你。”
真诚的眼神不会骗人，百里荼知道他已经归降，让郑重给他松了绑，并让人给他安排住宿。
说来也讽刺，明明是他们的村寨，现在居然还要摇尾乞怜，让百里荼安排住宿。
谷闵哀叹一声，跟着引路的士兵退了下去。
突然，他眸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百里荼见他回来，疑惑问道：“谷族长还有事吗？”
谷闵也不知该怎么说，那女子被士兵架住，分明也是阶下囚，不知她和百里荼有什么恩怨，万一说错话，惹怒百里荼，女子可就没命了。
他吞吞吐吐道：“刚刚我看有一个陌生的女子，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她？”
女子……是傅知宁？
他想起刚才她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怎么处置嘛……他还没想好……
郑重面色紧张，比起担忧他更多的是好奇。
他不知道傅知宁的灵力，心中诸多猜测。
陛下会杀了她吗？
倒不见地。
在冷宫的时候，两人朝夕相处，那么多次机会，陛下都没有动手。
傅知宁逃走的时候，陛下下旨活捉，没有下杀令。
直到刚才，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出现被陛下抓住，陛下也没有下令惩处她。
甚至还亲自拉她过来。
如果说放了她？
那绝对不可能。
傅家余孽，不死已是万幸。
两人隔着深仇大恨，但看上去却又不像敌人。
真不知道陛下打的什么主意。
百里荼眯眼问：“谷村长看出了什么吗？”
关于傅知宁的灵力，他不得而解，本来想抓到她后，让修士看看，她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会有灵力。
现在正好，谷闵也是灵体，而且相传，谷氏族长，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那女子灵力特殊，或许在四象石一事上会有所帮助。”
竟然是这样，百里荼扬唇，倒是阴差阳错，不得不说，她还真幸运，这样一来，他更没有杀她的理由了。
“依你所言，我不会杀她。”
谷闵也不再啰嗦，利落退出去。
院子里空留下郑重和百里荼两人，百里荼道：“让跟来的那群修士施法，把他们的灵力封了。”
郑重明白，陛下这是不想再生事端，他立马传达下令。
……
春日融融，万物向生，正当节气，务农人忙，位于平河边的湘城却是哀嚎一片。
褚守训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手握权势这么多年，他早已把湘城里外换成自己的人，连带着周围一圈城池，都是他的地盘。
平河一泻千里，易守难攻，湘城犹如一个孤岛，分割沅国完整的国土。
百里荼就算知道，也拿他没办法。
而他可以在这里修生养息，招兵买马，壮大实力后，再卷土重来。
但他太过急功近利，作为湘城的主人，为了早日实现野心，杀了百里荼，他向百姓征收赋税，强迫城中青年男子从军，让百姓们怨声载道。
四月底。
褚时丰辗转各地，终于躲过追兵，抵达湘城。
然而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他就被委以重任。
褚守训读过秋回传来的密信，心中激动万分。
“好啊！百里荼居然亲自去了中州，真是天赐良机！”
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连褚时丰都觉得他是自寻死路。
中州地形复杂，势力杂乱，鬼怪妖魔混迹其中，他居然敢御驾亲征，当真是嫌命太长了。
“爹，要不要我带兵伏击？”
褚守训嘴一撇，摇摇头，“不。”
褚时丰不解道：“为什么，爹，这可是杀掉百里荼的大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褚守训娓娓道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去中州多变数，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们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这样，按照原计划，你先去向西常族借兵，百里荼自负，既然出兵中州，短时间内必不会归朝，待摸清地形后，再截杀他，也不迟啊。”
褚时丰听完他爹的分析，深以为然，第二天，便斗志昂扬地出发了。
……
傅知宁和谷氏一族关押在一起，她的心忐忑不安，不知道百里荼这次会怎么对付她？
刚才一群修士过来，念叨了几句然后又离去，不知道对他们干了些什么，总归不是什么祝福语。
牢里一些胆子小的孩子哼哼唧唧地哭着，傅知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更是烦闷。
她冲最近的一个孩子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们的族长已经去谈条件了，你们会没事的。”
兴许是安慰的话起了作用，那孩子没有发出呜呜的声音，而是转头看她。
人堆中，一个啜泣的小姑娘厉声道：“谷雨，不要相信她！”
“我们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
傅知宁被她呵斥一番，愣在原地。
再看，这不是自己在树林里遇见的小姑娘吗。
面前的这些孩子都穿地差不多，纷纷低头哭着，她一时没认出来。
可是，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说她害了他们？
明明她还救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