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欲哭无泪的阿文
“可是……我不值得。”刘玥苦笑了声,豆大一颗的泪落在了裙衫上,“我如今是罪人之后,江大哥不该为了我牺牲。”
沈清羽却打断她的自怨自艾:“刘玥,只要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你说你不值得,可江辰夕将你看得比谁都重。”
在刘玥开口前,沈清羽继续说道:“信我,只要我们在你落籍之前把你救出去,即便他们要抓捕你,也不会挑去明面上。”
刘玥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可是我已经落籍了,她们怕我寻死,抢先让我落籍按了手印。”
什么?
沈清羽眼前一黑。
不过她立马想到了新办法,赶忙劝慰道:“没事,我找人把你的户籍偷出来销毁就是了,今日刚落籍,他们肯定来不及送去户部。”
这件事比什么都要紧迫。
思及至此,沈清羽只能拍了拍刘玥的肩膀,说:“上元节那日肯定热闹,到时候我会带人来教坊司看热闹,搅浑水了之后,江辰夕会出手带走你,之后如何安排,他肯定有数。”
“我要做什么?”刘玥哑着嗓子问。
“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你得稳住她,让她相信你已经没有反抗的心思,尽量减少上元节那日你身边的守卫,为江辰夕降低劫人难度。”沈清羽嘱咐道。
说完,沈清羽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夜里无星无月,园子里悬着的几盏灯随风摇晃,视野有限。
沈清羽一路摸到园子的围墙处,吭哧吭哧翻了墙之后,爬上了等在外面的吴大叔的马车。她这般风驰电掣地赶回东宫,总算是在秦恪就寝之前,换好衣服,敲开了秦恪的门。
“什么事?”秦恪问。
他只穿了里衣,长发披散,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倦。
“殿下……你很累吗?”沈清羽开口说正事前,注意到了秦恪的不适。
明明只是很随意的一句问候,却像是一股暖流汇进了秦恪的心,舒展了他紧蹙的眉头。他咳了声,眼底闪过笑意,故意用很虚弱的声音说道:“孤没事,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找孤吗?”
“我想借阿文或者阿武。”沈清羽点头,开门见山地说。
“好。”秦恪也不问原因,只是应了声,又叮嘱她:“小心些,不要受伤。”
沈清羽匆匆忙忙来,匆匆忙忙去,临走了又倒回来,捏了捏秦恪的手腕,说:“很晚了,殿下快些休息吧。”
腕间的余温还在,人却已经如一道风般远去。
她在关心我。
秦恪想笑又憋着,低头望着手腕发呆。
——
夜色中,沈清羽与阿文奔袭不停。
“这是要去哪儿?”阿文问。
沈清羽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坊司,说:“我们绕一下,进教坊司,找他们放户籍册子的地方,然后在他们把新册子送去户部之前,偷出来。”
一段很陌生的话。
阿文消化了许久,才挠着头问:“太子妃殿下,您这是要……犯大周律啊!”
“是啊。”沈清羽坦然地像刚才只是说了天气很好那样的话,“这围墙不高,我刚才翻出来过,阿文你搭把手,把我托进去。”
凌乱的阿文糊里糊涂就打了人台,糊里糊涂就把沈清羽送上了围墙,又糊里糊涂地跟着翻了进去。
“您知道在哪儿?”阿文问。
“不知道,所以得你去一间间屋子找。”沈清羽蹲在草丛里,抬手拍在阿文背上,“对了,要快,我怀疑明天天亮他们就会送去户部了。”
于是乎,阿文去了。
阿文的身手不错,借着夜色,在教坊司的院子里来去无踪,半点儿没有惊动教坊司的守卫。不过他也运气实在不好,几栋楼搜下来,愣是没找到户籍册子放哪儿的。
看着阿文那满头大汗的样子,沈清羽都想让他直接扛着刘玥跑路算了,可一想到那户籍是最麻烦的,又只能叹了口气,让阿文继续。
好在,教坊司这院子也就那么多栋。
月出时,阿文带着两张户籍文书回来了。他左右打量了几眼,翻身落地,轻巧地滚进了草丛里。
“如何?”沈清羽拍了拍阿文头上的碎草。
“找到了,不过那房间里拢共就这么两张,您是要哪张?”阿文摊开手,将两张都递了过来。
两张?
沈清羽眯了眯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辨认了两眼,确认其中一张是刘玥的,便松了口气,说:“两张都要了,咱们回去。”
只偷一张,那也太明显了。
阿文哦了声。
他以为太子妃不过是要户籍有事,却没想到,自己刚带着她翻出教坊司围墙,就看到太子妃点燃火折子,将户籍文书烧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妃殿下——”
“您这……”
阿文汗流浃背。
沈清羽踩了踩灰烬,确认不会被发现后,拉着阿文往东宫方向走,很是自然地说:“放宽心,要是被发现,不会牵累你的啦。”
后头的阿文是有苦难言,只能耷拉着肩膀,小心护持,避免两人的行迹被巡夜司的士兵发现。
秦恪还没睡。
他披着长毛大氅坐在门口,喝了六杯茶,才看到阿文和沈清羽进门。
“殿、殿下?”
阿文怵得不行,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晚上干的事吐露出来。
却听得沈清羽呀了声,带着风飞奔过去,问道:“殿下不困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呀。今天晚上阿文可真棒,帮我顺利地找到了教坊司的户籍文书呢。”
完了。
全说了。
阿文一手捂脸,闭上了眼睛。
“你找江辰夕,是因为刘玥?”秦恪聪明,不过是几息之间,就明白了沈清羽的用意。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责怪的表情,若细看,甚至带了几分笑意。
“对啊。”沈清羽半蹲在秦恪身边,随意地拉低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说:“刘玥还没落籍的话,就算跑了,教坊司也没办法通缉她,对吧?”
沈清羽的每一句话都让阿文的心抖一下。
全完了。
太子妃怎么谋算的全是这种触犯律法的事?
早知道他晚上就不跟着太子妃去了。
阿文欲哭无泪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