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我发现了吧
照圣人规矩,涧西山围猎是不允许各自带下人或侍卫的。
不过,圣人并不会亲自观摩前几日的围猎,所以这规矩也就是明面上的规矩,那些胆子小的人,总会安排些护卫跟着,只要不在人前暴露就行。
像阿文这种偷偷进来的,不在少数。
沈清羽猜测,秦旻和秦胥的计划,大概率是针对秦恪的。毕竟,只要秦恪一日不死,那他就是大周皇位的正统继承人,其他人即便肖想那个位置,也只能背地里玩手段。
大概……
保护好秦恪就行了?
如此想着,沈清羽握紧了身侧的佩剑。
雪在此刻越下越大,重重地压下来,沿途树木枝丫被压得极低,人一过,簌簌落下,白茫茫一片。
秦胥的焦虑随着他步子越来越快而表露无疑。
不多时,两人已经赶到了一个山洞前。
洞外守着两个提刀侍卫。
“如何了?”
“已经准备妥当。”
简短的对话提炼不出什么信息。
眼看着那个侍卫递了好几个香囊给秦胥,沈清羽心一横,冒险再往前靠近了些,便听到秦胥吩咐:
“将这些香囊给二哥他们送过去。”
香囊?!
后头的阿文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徐龙儿是用了多罗香才会引得棕熊出洞,难道四皇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你知道那是什么?”沈清羽从阿文的眼底读出了些什么,躬身溜回来,比着嘴型问道。
“大概率是多罗香。”阿文眼藏冷光,咬牙道:“太子妃您之前狩猎的那头小熊便是用多罗香强行从冬眠中唤醒的。”
那还是头小熊?
不不不,等等……
他们的计划是这个?
沈清羽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背过去。掐指一算,剑客体验券离过期也只有十个小时不到了,于是沈清羽再次郑重地将手搭在阿文肩头,嘱咐道:“你在这儿继续监视,我回去提醒殿下。”
说罢,沈清羽一点点退出草丛。
各大世家的公子和皇子们大多有着计划好的狩猎路线,这样不会互相影响,也享有高度的私密性。
前提是,没有人意图谋害。
当然,在今天之前,沈清羽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涧西山上害人,害的还是皇储。
风急,雪厚,行匆匆。
林间小道因为大雪而十分难走,沈清羽跑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找到秦恪时,却发现秦恪坐在山间凉亭里,正悠然煮茶。
寒风夹着雪花肆虐,亭中却氤氲茶香。
秦恪看到沈清羽,一愣,下意识起了身,又整理了一下袖摆,重新坐下,并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身体如何了?
怎么会冒着风雪赶过来?
几个问题噎在喉头,让秦恪有些难以自控地皱起了眉。
“殿下怎么还在这儿煮起茶来了。”沈清羽抹了把汗,大喇喇走进亭子,坐在了秦恪对面,“您身边就没多带个人?阿武呢?怎么没看到他?”
不答反问,但中气十足,半点儿没有受伤的感觉。
搁从前,秦恪只会觉得心烦。
但此时,他敛眸微微一笑,从怀里取了帕子递给沈清羽。
临了,又倒了一杯热茶,伸手推过去。
帕子上有很淡的竹香,沈清羽捏着嗅了嗅,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说:“殿下就不好奇我怎么跟过来了吗?我遇到了阿文,与阿文一起跟踪了四殿下,发现四殿下他——”
不远处,秦旻的侍卫手捧锦盒快步走了过来。
“拜见太子殿下。”
侍卫单膝跪在亭子前,将手里的锦盒高高举起。
“奴奉四殿下旨意,将江南送来的织锦挑花香囊送给太子殿下,盼太子殿下武运昌隆,拔得头筹。”
吉利话倒是会说。
沈清羽啜了口茶,冷笑一声,起身道:“哟,织锦的香囊啊。”
她跨过石凳,踱步到那侍卫面前,略微俯身将香囊拿了过来。
一模一样。
果然,秦旻的计划就是用多罗香唤醒棕熊,借棕熊之手除掉太子。棕熊本就在第一日出现过,后几日出现就更在情理之中,只要事后将多罗香处理了,旁人哪怕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织锦挑花的香囊,东宫却不缺。”沈清羽翻手一抛,用脚踢飞那香囊,很是跋扈的叉腰,居高临下对那侍卫道:“四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明知太子殿下病体初愈,还盼他武运昌隆,拔得头筹,是希望太子殿下出点儿什么事吗?”
呼啸声不断。
那侍卫跪在雪里,眼底闪过狠意,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低声辩解道:“还请太子妃殿下明鉴,四殿下是真心实意盼望太子殿下能重获圣人欢心。”
“混账,什么叫重获?我家殿下什么时候失了圣心?”
沈清羽主打一个得理不饶人。
侍卫也是听说过沈清羽的所作所为的,当下讪讪,找补道:“四殿下并非那般意思……只、只是手足之情深重,恐太子殿下因前些日子的事情伤了心,特意过来宽慰几分。”
如此,一般太子殿下就该出来打圆场了吧?
侍卫想。
没想到,秦恪只是端着茶,偏头望了沈清羽一眼,淡淡道:“阿羽,雪越发的大了,你身上可还有伤,仔细些。”
关心的是沈清羽。
侍卫哑然,心道这太子妃除了有张好皮相,还有什么?怎么能引得太子殿下神魂颠倒!他毕竟是四殿下的人,太子殿下怎能容忍太子妃如此跋扈!
“还请太子殿下收下我家四殿下的心意。”侍卫膝行数步,将香囊捡了起来,重申道。
“拿回去,东宫不稀的这玩意儿。”沈清羽白眼一翻,抄着手往亭子走,“告诉你家殿下,行事不端则必遭反噬,还望珍重。”
这话极重。
侍卫只觉得脸颊火热,心里升腾起了无名火,可他毕竟是下人,且不能在这个当口坏了殿下的事。
于是,侍卫连磕了三个响头,口呼恕罪,爬起来顶着风雪离开。
走——走了?
沈清羽伸着脖子看那侍卫,直到侍卫当真走得不见了踪影,才拧着眉头对秦恪道:“殿下,他好生奇怪,莫不是筹划了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