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夕阳遍地红(1)
“哒,哒,哒……”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李莎抬起头,眼眸中正清晰倒映着不远处秦十六的身影。
没有人言语,他们只是站在废墟之上,沉默着看向那静静躺在碎石堆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更是已经血肉模糊。
黑夜依旧笼罩着世间万物,模糊的月光似乎有些不满,却也对那层令人恍惚的云雾无可奈何。
“如果……”秦十六紧咬的嘴唇松开。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李莎扭过头直接打断了秦十六的话,“意外这种东西是永远也捉摸不透的,它比任何一个小孩都要任性得多,在这个世界里跑来跑去的,谁也管不到它。”
“但是……”
“十六,有时候,并不是说你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就能让别人好受一点的。”李莎依旧没有给秦十六说话的机会,“你看他的手上。”
秦十六顺着李莎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男人不知为何手上居然仍死死攥着一把刀。
记忆里,那正是男人攻击罗启和塞恩时所使用的那把刀。他还没丢掉吗?秦十六抿了抿嘴唇,或许,这是他剩下的唯一一样可以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东西了吧?
“那个时候,恰好我在底下看到了。”李莎有些发白的嘴唇缓缓开合,声音亦随之轻轻走出,“当他决定把这把刀刺入那个畜生手臂中的时候,其实留给他的结局就已经只剩下寥寥几个了,他自己比谁都明白后果,但他还是在那一刻做出了决定。”
挠了挠头,对于李莎副灵魂这突如其来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哲学话语,秦十六实在是难以理解,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没有时间去愧疚,去悲伤,因为黑暗依旧不曾散去,这样做只会让愧疚更深,悲伤更甚。
只是当秦十六再度与李莎相视,他却忽地皱了皱眉头,在这么一个刹那,他似乎感觉到了李莎身上有着一种微妙的变化。
是主灵魂要苏醒了吗?秦十六虽然再没能捕捉到那种感觉,但想着刚刚李莎那一番压抑的话却已然隐约有了主灵魂的感觉。
“那边完全解决了吗?”李莎忽然转了话题。
“嗯,已经解决了。”秦十六点点头,但内心里却还是有些怪怪的意思,那个小孩……好像是叫塞恩?不对,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他之前有自报家门吗?没有吧?秦十六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战斗,却悚然发现自己似乎遗失了一些记忆,自己是如何杀死塞恩的?他想不起来了。
“那我们快走吧,敌人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屁孩,他们很有可能会来这里调查那个小屁孩的死因,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李莎拍了拍秦十六的肩膀,然后又指了指远处正躺在邓茜怀里的罗启,“你去把小启子背上吧。”
“十六同学战斗已经很辛苦了,罗启就交由我来照顾吧。”邓茜也不等李莎或是秦十六回答,一边说着就一边把怀里的少年往身上一甩就背了起来,“我体术课是满分的。”
此情此景,李莎和秦十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冲邓茜点点头后便一前一后快速离开了这栋楼。
“离开了。”废墟之中,秦老汉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堆,旁边还带着一些血迹。
“里面埋着的是塞恩吗?”阿巴图顺着秦老汉的目光看去,同样也发现了那个很明显是刚堆好不久的小土堆。
秦老汉摇摇头,随即把眼眸又转至那一片狼藉的高楼。
如此激烈的打斗……他眯了眯眼睛,塞恩的能力他也有所了解,虽然明面上战斗力处于他们这些人的中等偏下水平,但在黑夜之中,在黑暗滋生的恐惧加持下,他的实力可谓是会直线上升!甚至可以与上等战斗力的人对抗一段时间!
可眼下,这位本该在此人心惶惶之处如鱼得水的人,却在不久前传来了死讯,而当他来到此处,敌人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一个普通人的小土堆和高楼上某个角落里整个身体近乎支离破碎的小男孩。
他们的身体经过多少进化了?相较这个星球的人类,随便一个人都能在这个孱弱的星球里横行霸道!那些所谓的子弹,在他们眼里压根就没有效果,甚至于连一点擦伤都无法造成。
如此说来,能够用毁灭其躯体的方式杀死塞恩,便证明了那个人所具备的力量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查看了塞恩伤势的秦老汉与阿巴图沉默着对视了一眼,特别是阿巴图,他的眼眸中已然露出久违的恐惧!因为他知道,就算把塞恩换成是自己,也决计没有半点可能在这样的攻击下留存哪怕一口气!
“那个人很强!”秦老汉眯了眯眼睛,随即伸手拍拍阿巴图肩膀后,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杆点上了,“这样的攻击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这不是那个人的极限,想来我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但是……那……”阿巴图闻言舌头都似乎打结了一般,几下张口都无法讲出话来。这可是与王下九将前三将实力媲美的存在啊!如若连他也打不过,那岂不是需要王亲自出手?!要是对方如此实力的人有很多呢?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总而言之,眼前塞恩的尸体还是狠狠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不必担忧。”秦老汉缓缓吐出一口烟,“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恐怖实力的人,否则的话,他们早就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以全部赶尽杀绝了……”
阿巴图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拼上一切去战斗了,因为在其身后已经再无归途。
“走吧,二将军来了,啧,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秦老汉猛吸一口烟,随即迈开步伐往某个方向而去。
阿巴图连忙跟上,不过脸上倒已然浮现了无法抑制的狂喜。二将军!实力顶尖的存在!那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也只是曾经远远见上几面而从未交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