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杀戮之王
这一次她走得很远，几乎用了一个多月，才接近自己的目的地。
因为她这一趟不是去拜访哪位新的盟友，而是故地重游。
——她要去的地方正是杀戮之都。
杀戮之都的位置在天斗帝国之内，与武魂殿更相近，鹿也这一趟相当于是先迂回去了星罗帝国，又回到天斗帝国的范围内，绕了整整一大圈。
这样选择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是她可能会在杀戮之都待上一段时间，二是那杀戮之王是个封号斗罗，再加上她曾经留了字，现在对方肯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摇点封号斗罗来帮衬一下，她未必打得过。
杀神领域能够让领域范围内的人无视杀戮之都内禁魂力的规则。鹿也开启了自己的杀神领域，确保领域范围能够覆盖那两位负责保护她的封号斗罗，这才带着他们进入了杀戮之都。
这座曾经被誉为犯罪乐园的城市，如今已经见不到任何生命迹象，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些残余的痕迹证明着曾有人在这里生存过——破烂褴褛的酒旗，生锈的兵器，还有几具以扭曲的姿势摆布在路边的、早已风干的枯骨。
天鹅吻的剧毒让这里无人生还，而黑雾的覆盖则让生灵涂炭，杀戮之都彻底成了一座死城，没有任何人与生物能够活着离开。只有那些在邪神休眠之后进入沉寂的黑雾，在感受到人的接近后再次活跃起来，蠢蠢欲动地向着鹿也的方向靠近。
十首烈阳蛇感受到威胁，身上的鳞片也跟着炸了起来，对着道路前方露出尖利的蛇牙。
鹿也立刻展开了黑雾领域，毫无悬念，那些黑雾也一并被她的领域吞噬，化成她力量的一部分。
两个星罗帝国的封号斗罗也已经有了一番年岁，见到杀戮之都这种情状，都情不自禁地有些脊骨发凉。在杀神领域覆盖的范围之内，他们在鹿也的背后远远跟着，一路进了内城，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鹿也走的累了，实在是不打算再走下去，干脆在路边随手搬了一张老凳子一坐，放声大喊：“杀戮之王——”
连喊三次，没有反应。
鹿也继续大喊：“杀戮之王——”
“武魂殿到此一游——！”
这最后一句话就像一根针扎进了整座城市的命脉似的，杀戮之都的地面忽然震颤起来。城中那冰冷的杀气变得暴戾，杀戮之王阴冷含怒的声音自半空上传来：“你还敢回来？”
鹿也早有准备，一瞬间就将坐在屁股底下的椅子抽出抡了出去，木凳在飞到半空时就与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相撞，瞬间炸成了无数根形状不规则的木板条。
仍旧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杀戮之王裹着一身血红色的披风缓缓降落，然而不同的是，他身上早已不复当初那种恐怖又嗜血的优雅，相反，他的双眼已经彻底猩红，形容中也带着几分狼狈和枯槁。
“是你毁掉了杀戮之都。”杀戮之王冷冷道，“是你，令我的子民们惨死在伟大血液的反噬之下。是你，让我的身体一天天变异，变得无法让我掌控。还有那些黑雾……”
提到黑雾两个字，他忽然像是整个人抽搐了一下，脖子以一种正常人无法企及的角度歪了下去，肢体也诡异地扭曲起来，就好像他周身的骨骼都在一瞬间被抽走打断、变成了僵硬的无数块拼图一般。
“呵……啊啊啊……”杀戮之王的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嚎叫。
“严格来说，不全是我。不过你说是我也无所谓。”鹿也对他的异状视若无睹，“我只是来确保杀戮之都没有生还者的。看见你留在这里的结界依然存在，我就放心了。”
杀戮之王身上血光大放，径直朝鹿也扑了过来：“我要杀了你！”
血色的光晕从他体内荡漾开，然而就在将要触碰到鹿也的一瞬间，两个封号斗罗同时出手，挡住了他这一击。
杀戮之王是封号斗罗中的佼佼者，光靠星罗帝国这两个封号斗罗，绝无可能挡住他太久。鹿也却很从容地从两个封号斗罗的中间穿过，来到杀戮之王面前。
“你被黑雾侵蚀也已经很久了吧。”少女轻柔的声音就像是浸在水中的一朵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与惋惜，“我来帮你一把。”
她轻轻抬起右臂，一瞬间，杀戮之王体内磅礴的黑雾与血气便不受控制地朝着鹿也涌去！
秽魄疯狂地啃噬着汹涌而来的雾潮，而杀戮之王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似的，无数诡谲的黑色丝状物从他的身体里钻出，嚎叫着被鹿也的黑雾吞噬得干干净净。两个封号斗罗都不知不觉地停止了攻击，跟在鹿也身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待那些黑色的雾气如抽丝剥茧般从杀戮之王的体内全部抽出时，杀戮之王整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额头上剑形的血色魔纹愈发红光流转，身上那种阴冷和邪恶的气息都在迅速褪去，背后那双巨大的蝙蝠翼膜也寸寸破碎，就连双眼和头发都从不祥的血红重新变作了漆黑。
鹿也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最开始在杀戮之都历练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杀戮之王身上有黑雾存在，但这黑雾又似乎没有完全扎根于杀戮之王全身，也让她感到疑惑。现在当上主系统，遍阅全文的她自然知道，原来杀戮之王的真身是唐三的曾祖唐晨，只是被血红九头蝙蝠王附体，才失去神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很显然，这血红九头蝙蝠王也已经被黑雾污染许久了，靠着寄生在唐晨的体内、不断吸收他的生命力为己所用，才苟活至今。
可惜的是，他被血红九头蝙蝠王身上的黑雾蚕食太久，就算她现在把对方身上的黑雾净化，连同早已变成不死生物的血红九头蝙蝠王一起消灭，唐晨也已经时日无多了。
唐晨睁开了眼睛。
他的五官已经不复原先的邪恶和妖异，反倒变得中正平和，自带一腔正气，模样看着也顺眼不少。看见面前的白衣少女时，他先是愣了一愣。
“……后生，”他叹息一声，开口道，“多谢你让我恢复神智。如今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鹿也道：“保守估计，应该也有几十年了。”
唐晨神思恍惚地看着她，仿佛还没有从这数十年的黄粱一梦中醒来：“我身陷杀戮之都数十年，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看见了……看见了……”
鹿也眼睛一亮，向前一步，扶住唐晨摇摇欲坠的身体：“你看见了什么？”
他受黑雾影响寄生多年，犹如在地府鬼门前徘徊，思维和所见多少都会被黑雾影响，看见那些维度之外的东西。鹿也想知道的，就是他所看到的内容——那些东西里，一定藏着斗罗大陆黑雾的源头。
然而唐晨恍惚了片刻，忽然毫无征兆地发出痛苦的嚎叫，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鹿也心底一沉。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自己看见和思考这些不属于世界本身的东西，就像当初她直视了邪神的本体差一点就陷入疯狂一般，没有极度强大的理智，这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击溃一个人的精神。
“不要……”唐晨猛地伸出手，死死握住了鹿也的肩膀，就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断一般，“不要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