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书院特招
阴暗的房间里，一个黑袍人背对着窗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盖碗茶。
“李淡！”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恨意。
“咳咳……”他轻咳几声，换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这个人，可不能再活了！”
面前，一个黑衣蒙面人垂手肃立，说道：“可是这两天，风声很紧，朝廷加大了捕快巡街的力度。西街那边，日夜都有捕快轮番盯着，应该是林捕头刻意安排的。恐怕他们也有守株待兔的意味。”
黑袍人道：“这个小姑娘，可真不让人省心啦！还好她的历练期就要满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本县。”
“李淡除了给书院送货，基本不会出门。而且经过了上次的事，他现在专挑人多繁华的街市走。我们总不能去锻工坊杀人吧？”
黑袍人想了一下，说道：“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甚至还有合理合法的。”
“这……”蒙面人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黑袍人起身，拉开一旁的柜子的门，从中取出一件眩白胜雪的柔软背心。
“这件天蚕丝甲，柔韧无比，除非是上品青玄剑，根本伤不了它分毫。这种低级货，放着也没什么用。
若是两个同为炼气境的人决斗，谁穿上这个，几乎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想杀对方还不是易如反掌？”
蒙面人接过背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黑袍人站起来道：“听说杜氏锻工坊一直想独揽书院的剑胚生意，杜家的三公子不是也经常在咱们的赌坊里玩吗？”
接着，他走过去，附到蒙面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蒙面人恍然大悟，顿首说道：“我明白了！”
黑袍人得意地笑道：“咱们赌坊最近生意惨淡，正好趁此机会做一笔大的！”
“妙啊！”
……
上午，李淡早早完成了锻工坊的任务，主动请缨去书院送剑胚。
交货的地点在书院后门，办完之后，李淡并没有直接回锻工坊，而是绕到了前门。
门前，是一片大理石铺就的宽阔广场。
巍峨高耸的门楼上，挂着庄重的镏金隶字牌匾。宽大的朱漆大门紧闭着，左右两侧矗立着水牛一般大的石狮子。
庄严肃穆，令人心生敬畏。
在县城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广场上，如此仔细地观望这座大门。
他知道，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进入书院，不一定非要做官，但是要做官，就必须进入书院。
大门左侧不远处，高大的红底围墙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
李淡过去看了一眼，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转身朝西街的方向快步行进，再次路过书院大门时，突然听到咕噜一声响，大门打开，一个穿着深青色捕快公服的美丽女子走出来。
“林捕头！”李淡有些意外。
“李淡？”林芷若愣了一下，显得更加意外。
一看到李淡，她便立即想起在高府看到的那一幕。那雄壮博大的身体，仿佛是一幅版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李淡腰际扫了一眼，漂亮的脸蛋上顿时泛起一层红晕。
二十岁左右，正是思春的季节，有些情绪实在是难以抗拒。
她定了定神，走到李淡身边，板着脸低声道：“不是说了有危险，叫你别到处乱跑吗？”
“呃，我……我来送剑胚。”李淡解释道。
林芷若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书院大门，问道：“你想进书院？”
李淡挠着头，笑道：“是啊，做梦都想！”
林芷若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
平民百姓进书院难如登天，很多人都会想，但都是坐在家里空想。
李淡能绕道来到书院门口来仰望大门，可见他进书院的决心比常人就要坚定得多。
一个小铁匠，不甘于混吃等死，敢于与命运抗争，心中能有这样的理想，着实难能可贵！
“你有朝廷的推荐人吗？”
“没有。”
这个回答，林芷若早在预料之中。若有朝廷人脉，也不至于沦落如斯。
只可惜，她的身份是吏而不是官，并不具备推荐资格。
否则，她是愿意推荐李淡的。她也说不准为什么会这么想。
或许是因为她自做捕头以来，一直是真心为民解忧，能帮的地方，都愿意帮一把。
也或许是因为，李淡算是救过她一次吧！
但内心深处又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原因。
“学费够吗？”
“不够！”
林芷若想了一下，说道：“八月初一就是书院报到的日子，只有九天的时间。推荐人，学费，你能准备好吗？”
李淡没有说话。
林芷若轻叹一声，朝前走去，说道：“正好我要去西街，你跟我走，安全些！”
李淡快步跟上去，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林捕头，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剑？”
他知道，佩剑属于很私人的物品。而且，衙门里的人，佩剑管得很严格，就像前世地球上警察的佩枪一样。
林芷若停下脚步，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剑递了上来。
李淡恭敬地接过剑，拔出寸余，仔细地观摩了一阵。
剑体轻盈，做工精美，剑身上萦绕着一层青色雾气，挥之不散。
“真好！”李淡将剑还给林芷若，由衷地赞叹道，“这是什么剑？”
林芷若道：“上品青玄剑。”
“衙门的人都佩这种剑吗？”
林芷若摇头道：“县令贾大人佩的是中品赤玄剑，代表着县书院器道堂的最高铸剑水准。捕快们佩的是中品青玄剑。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淡微微一笑，说道：“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多谢林捕头解惑。”
来到锻工坊门口，林芷若再次严肃地叮嘱道：“这段时间，你不许再出门，听到没有？”
“好的，好的！”
看着李淡走进院里的背影，林芷若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惋惜轻叹。
有些情况，她刚才在路上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李淡，但最后还是决定忍了。
书院器道堂一直是冷门，毕竟铸剑炼器相对来说比较辛苦，而能进入书院的人，哪个不是从小养尊处优？
若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去吃苦？
今年器道堂原定招五人，但报名的只有四个人，书院决定对最后一个名额实行特招。
只要炼器天赋出众，全额交上学费，经官府调查背景清白，可免去官员推荐这一条。满足以上条件，可成为记名弟子。经过一个月考察，再从记名弟子中择优录取一名正式弟子。
关于炼器天赋出众，也有明确的规定，就是要自行打造一把青玄剑，至少达到下品级别。
就算是器道堂的正式弟子，在各种材料齐备，且有专业教习指导带领的情况下，也要经过多次失败才可能铸成一把青玄剑。所以，这简直就是一条死亡规定。
而李淡，一个小锻工坊里的铁匠，连材料都没有，也没有人指导，怎么可能做到？难道仅凭心中的梦想和一腔热血吗？
特招的公告，在书院门口已经贴了好几天。刚才李淡从那里经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
“最好是没看到吧！”林芷若喃喃自语，转身离开，“他一个小铁匠，应该也不可能识字？”
与其让他看到希望之后再次绝望，倒不如自始至终让他看不到希望。
人心若能安于现状乐守清贫，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