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次成型
刘氏锻工坊除了打造售卖一些锄头菜刀之类的民用器具外，更重要收入来源是为县学书院的器道堂打造白阶玄铁剑胚。
玄铁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一种金属材料，分为白，青，赤，紫，黄，地，天，圣，神九阶，每阶又分下中上三品。民间使用的锄具刀具等物皆是白铁打造。
器道堂是书院里专门研究和教授炼器铸剑之术的地方，他们会从锻工坊购买上品白铁剑胚，再通过秘不外传的方法，锻造成更高阶品的玄剑。
锻工坊工人每天的任务，就是成功打造一柄上品白铁剑胚。如有余力，再把打造成败的剑胚熔炼做成其他工具，可以额外算工钱。
李淡走进热气腾腾的锻工坊，扫了一眼两个满头大汗，正在骂娘的壮汉，心中泛起一层酸楚和悲悯。
两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至今仍没成家。
他们的修为都已经是炼气巅峰，若是能进书院，很快就能晋升至聚元境，获得做官的资格。
就因为出身贫寒，无奈只能埋没于工坊之中。不出意外，这辈子都将在这里艰难地度过。
李淡苦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有什么资格去怜悯别人？
看见李淡进来，张大蛋顿时找到了撒气的对象，咧嘴问道：“小子，你这一天死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
他们整天在这里干活，如果不是被派出去送货，基本与外界没什么接触，自然也不知道今天李淡发生了什么。
“要你管？”李淡冷冷回了一句。
他记得，自己以前的人设一直都是软柿子。
锻工坊里，刘进东什么苦活累活都优先派给他干，张大蛋也经常没理由地欺负他。只有王麻子偶尔会照顾维护一下这个小兄弟。
“哟呵，你小子今天长能耐了？敢这么跟你大蛋爷说话？”张大蛋停下手中的活，瞪着李淡开始撸袖子。
在以前，李淡一直都是低声下气，从来不敢顶撞张大蛋。今天这小子居然长了胆子，张大蛋终于找到了一个整他的理由。
张大蛋比王麻子矮一头，不敢得罪王麻子，恐怕也就只能在比他更卑微弱小的李淡身上找点存在感了。
王麻子冲着张大蛋吼道：“能不能别他妈的闹了，老子烦着呢。”
张大蛋咂巴了一下嘴唇，没敢再说话。
李淡没有理会他们，走到锻工坊最里侧，望着墙上挂着的上品白铁剑胚样本，若有所思。
过了一阵，他又仔细看了看张大蛋铸造成功的那柄上品白铁剑胚，微微点头。
然后，他走到王麻子身边，拿起两把废掉的中下品剑胚，端详了一阵。
突然，他的眼中放出奇异的光芒，哈哈一笑，喜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蛋！”王麻子白了他一眼道，“你今天的任务也还没完成，还不赶紧做？一会儿管事的回来了，又要骂人！”
李淡嘿嘿一笑，说道：“麻子哥，你休息会儿，我今天把你的任务一并完成了就是。”
“老子信你个蛋！”王麻子手上活不停。
张大蛋嘲笑道：“小子，出去了一趟，突然学会吹牛了？只不过，光会吹牛，在管事的那里可交不了差啊！”
李淡懒得理他，走到堆放生铁块的箱子处，仔细地翻找起来。
生铁块通过不断锻打，会改变其中的杂质成份。成份不同，性状也不同。下品白铁易碎易折，中品白铁过柔过软，而上品白铁则刚柔并济。
锻工坊的锻打方式，纯粹靠经验和目测。以前的李淡以为，能否成功铸成上品白铁，真的是靠技艺，火候，力道等因素。如果打造失败，只能怪自己技艺还不够纯熟。
不过现在，李淡并不这么认为。
他的神识可以感知到物质的成份含量，只不过现在等级太低，识别精度只能达到千分之五。不过，分析白阶玄铁这种粗糙的材质，完全足够了。
通过对上品剑胚和中下品剑胚的对比，他已经发现了玄机所在。
白阶玄铁上中下三品，碳，铬，锰，镍，钒，硫等杂质的含量只要降到千分之五以下，似乎就不再有影响。起决定作用的是一种这个世界特有的物质，玄晶。
上品白铁中，玄晶的含量应该达到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之间。
生铁块中的杂质含量本来就不稳定，有些铁块玄晶含量不达标，就根本没有铸造成上品白铁的可能。
烧红的铁块都是一个样，只有铸造冷却后，才知道阶品高低。
李淡明白了，原来以前他们铸造上品白铁是否成功，全凭运气！
他找到两块玄晶含量达标的铁块，开始放进炉中煅烧起来。
不一会儿，他用火钳夹起其中一块，放在铁砧上开始锻打……
打了一阵，铁块由红变青，他夹起来瞧了瞧，摇头道：“碳和镍都还太多。”
又放进炉里，把另一个铁块夹起来锻打。
如此往复多次。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
王麻子气急败坏地把又一块废剑胚砸在地上，破口大骂道：“打你妈卖批的，老子今天咋恁个倒霉？”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石礅子上，望着木箱里十来把中下品剑胚，呼呼地喘起粗气。
张大蛋笑道：“哈哈，我今天第三把就成了，似乎运气还不错。要不我帮帮你，晚上请我喝酒？”
“你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偶尔走运了一回。老子才不要你！”
王麻子歇了一阵，起身又夹起一个铁块放进炉子里：“这次再不成，老子真的要把你妈日了。”
“成了！”另一边，李淡望着手中的剑胚欣喜说道。
张大蛋和王麻子像是没听到，连头都没抬，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李淡哈哈笑道：“又成了！”
王麻子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还没完成任务，必须要赶工。
干这一行这么久，第一次尝试就做出上品白铁剑胚的情况，时而也有发生，但不多。
连续两次做成的，平生难得遇见一回。
“臭小子，你他妈今天吹牛吹上瘾了是不是？我和你麻子哥干这行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就凭你，能连续打出两把上品白玄剑？”
张大蛋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当看清那两柄剑胚时，他的表情僵住了。
两柄剑胚，皆是呈现出上品白阶玄铁特有的纯正银白光泽。
他呆立了几息，还是决定拿起剑胚来试了一下，果然是刚中带柔，确确实实都是上品。
“真……真成了？”张大蛋满脸震惊，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什么？怎么可能！”王麻子将锤子一扔，飞奔过来。
李淡拿起其中一柄剑胚，递给王麻子道：“说好的，给你一个。”
说罢，便大大咧咧地走进屋里去了。
王麻子望着手中的剑胚，一阵惊谔之后，与张大蛋对视了一眼。
“你觉不觉得，这小子今天有点不对劲？”张大蛋问道。
王麻子点头道：“嗯，很不对劲！”
李淡坐在屋里，心中的欢喜难以抑制。
打造两把白阶玄铁剑胚算什么？这不过是一次试验而已。
只要有样本，只要材质成份含量在神识的识别范围之内，老子打造什么都可以一次成型。
书院器道堂的学渣们，都给老子等着！
有朝一日，老子进了书院，你们全都得叫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