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活血化瘀
沈梦脚下微顿, 她一贯相信润元的人品,原儿又是个纯真的性子,才没有往这方面深想。
如今小郎君急急想要出嫁。
沈太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儿, 你老实与娘讲, 这么着急想要嫁她。是不是”
“娘,苏苏不是轻佻之人。”沈原忙低低解释了一句,红着脸摇头。
他不知惑了她多少次, 偏小笨鱼说什么也要等到成亲以后。
除去那两次夜里难受的不得已为之,亲他抱他,已是她能做出最孟浪的事了。
“你就这么心悦于她?”
沈梦沉声,瞥了眼身侧快红透了面的小郎君,“娘可还记得,你最开始极为不喜性子内敛的姑娘来着。”
“娘!”沈原不自在的偏过脸,“我,我也没说不喜欢。”
前世里,早在初见之时。
他就很喜欢瞧她在自己面前慌乱面红的模样。甚至于一度暗戳戳地想要弄哭她, 好叫那双水眸更加无措。
过去的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今的沈原却是清清楚楚。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恶趣味的欺负小笨鱼,而是她仅为他一人脸红的模样。
只不过, 那时候朦朦胧胧的好感, 他还尚未体会明白。就中了顾执的奸计, 弄得声名尽毁。后来更是连累了娘和整个沈府。
“傻孩子。”
沈梦屏退护卫,轻声道,“这世间女子大多薄情。润元母亲也是个风流之人,都说女肖其母,你如此主动, 就不担心她会因此看轻你?”
“娘,我相信苏苏的为人。”
提起小笨鱼,沈原眉眼都带了笑意,他清俊的容颜上还有淡淡的粉,混在一处,犹如清晨枝头上凝了露珠的牡丹,艳丽无双。
“也罢。到时候若你们两人主意不改,娘就成全你们。”沈梦倒不担心原儿,只在于润元。
宋致的样貌不比原儿差,才情更是有四雅君子之名。他既肯冒这么大风险暗中帮助润元,若说没些情意在其中,沈梦怎么也不信。
尤其宋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低低叹了口气,便是润元现在对宋致无意,可有这么一位蓝颜知己在侧,原儿又怎么会不伤心。
只不过这些话,就算她现在跟原儿说了,估计他也听不进去。
沈梦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沈原的肩头,“好好照顾润元和自己,有事就去找叶紫,记住了吗?”
“嗯。”小郎君用力的挥挥手,“娘,一路平安!到京里记得给我们写信。”
直到沈梦的马车走远。
他才吸了吸鼻子,悄悄抹去眼泪,转身回了院里。
吱呀——
推开房门,小郎君一露面,就看见躺在床榻上的小笨鱼正偷偷尝试着握住右手。
她的伤本就没好完全,稍稍一动,鬓间的汗珠犹如前几日的雨势,怎么也止不住。
“妻主!”
她到底还是在同样的月份伤了右手,沈原心底涩涩发疼,“娘刚刚还说,复建不易操之过急。”
他面上难过的明显,苏锦一怔,莞尔笑道,“你别担心,我只是想看看,它究竟废到了什么程度。”
“什么废不废的,不许说,不吉利!”小郎君轻轻握住她的右手,“妻主会好的。”
“有我在,我会陪着妻主。”
一想到前世里,她独自熬过的苦日子,沈原就越发忍不住哭意,眼眶酸涩到只一眨眼,就能落下无数泪珠。
“原原,别哭。”连声哄着眼角薄红的小郎君,苏锦颤巍巍抬起左手,笨拙地替他抹着眼泪,“你看,我的左手不还好好的?”
她不提还好,一说沈原哭得更加难过。只紧紧抱住他的小笨鱼,抽抽噎噎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妻主,等你伤势再好些,原原教你揉面团。”
“揉面团?”苏锦面上一红,一时分不清他说得是哪种面团。
窝在她肩头的小郎君声音闷闷的,“嗯,老大夫说了,和面可以锻炼手上的气力,有助于妻主右手的复建。”
苏锦松了口气,总归是她想岔了,才笑着应了声好。
前襟就被人悄悄握住,刚刚还哭哭啼啼的小郎君,与她亲昵地蹭了蹭脸,“还有这里的面团也要多揉揉。”
小笨鱼面上好似着了火,蹭上去暖呼呼的。
“原原,老大夫也说了这个?”
放在他腰侧的左手僵得发直,更别提那藏在腔子里的心,随着小郎君的手上的力道,跳得一下轻一下重,气息都有些喘不上。
“嗯,说了的,老大夫还说要我好好给妻主补补身子。”沈原一本正经地说了半句谎,刚刚还有些挣扎的苏锦果真就不再往后逃。
结结实实揉了好一阵,眼瞧他的小笨鱼都快烧成了烤鱼,小郎君这才松开手,故意看着那双雾蒙蒙的水眸,“妻主,今天就先到这,明原原再帮妻主揉揉。”
刚刚才松了口气的苏锦,登时僵住,“原原。”
“嗯?”
“我的伤多在后背与右臂。”苏锦委婉。
沈原挑眉,颇为肃然的摇摇头,“妻主这就狭隘了,老大夫说不通则痛,妻主伤痛正是因为血气淤积,老大夫还说,这法能活血化瘀,虽然成效甚微,但贵在坚持。”
他东拉西扯了好一番,话音重点落在坚持二字。
再瞧那薄唇止不住的偷偷上扬,苏锦心尖一软,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总归她也动弹不了多少,只是再煎熬一阵罢了。再者她不说,傻乎乎的小郎君也发现不了她的异样。
日头东升西落,又是几次花开花落。
当初留在榕树院子里的那些衣衫和小玩意,沈原都抽空请人拉来了官舍。
这几日苏锦的精神越来越足,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她因伤耽误多时,稍稍能坐的时候,就已经书不离手。
是夜。
房里烛火通明,小郎君不敢打扰苏锦,便自己寻了些话本,与她坐在一处,各自看得专注。
苏锦有几次疲累抬眸,都只瞧得见他垂眸认真的模样。
也不知他看得的话本里都写了什么,小郎君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恍然大悟。
苏锦莞尔,替他换了杯温茶,“歇一歇再看,读书最忌久坐专注,这样双眼容易无神,瞧不清远处。”
沈原乖乖合上话本,用茶水润了润口才悄悄瞥向又伏案读书的苏锦。
小笨鱼伤势渐好,他吃鱼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这几日别说亲上一亲,就是抱抱她,都比原来少了不知几回。
好在面团长势喜人。
小郎君低低叹了口气。
面前推来一碟花生,苏锦抬眸与他笑笑,“是不是看到了伤心的桥段?”
“嗳?妻主也会好奇我看了什么话本么?”
“嗯。”苏锦点头,“我瞧你看得那么专注,想来应是一个极为吸引人的故事。”
沈原拿起一颗花生剥开喂进她口中,那双美极的丹凤眼似有繁星,亮晶晶地瞧着她,“那我一会给妻主讲故事好不好?”
他眼下还有乌青,哪里能陪她再熬。苏锦想了想道,“可我今夜睡得会比较晚,你若是困了,先睡便是。”
“那我去被里等妻主!”
总归沐浴过后的发丝也干的差不多,小郎君将话本塞进怀中,蹬蹬蹬就跑去了床榻,放下床幔还不忘再嘱咐苏锦一句,“妻主,要是我一会睡着了,你可得叫醒我才是。”
他欢快异常。
苏锦低低应了一声,等到实在坐不住时,才从桌前起身。
手边的烛台已然剩下一小半。
外边更是安静。
只有徐徐夜风透过窗吹进丝丝清凉,拢下的纱幔里,沈原睡得正香。
苏锦轻手轻脚地取走他放在胸前的话本,刚刚躺下。
小郎君翻了个身便黏了上来,迷迷糊糊将人圈进怀里,蹭了蹭她的脸,这才安稳下来。
他几乎睡在了苏锦的枕上,长手长脚紧紧扣住她,似是怕人逃跑。
苏锦莞尔,偷偷亲了亲小郎君的薄唇,就被人顺势吮住。半睡半醒间的沈原不似往日那般情热,,只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她,“妻主不痛,不痛。”
这傻乎乎的小郎君就连睡着也在担忧。
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水润的双眸中渐渐有了痴意。
这一切该不会是她的一场幻觉吧?
或许她根本没有醒来,身侧也没有她肖想多年的沈原。
她只是做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恍惚间,就连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也不再疼痛。苏锦心慌难安,狠狠咬在自己舌尖,漫开的血腥气狠狠撞进她的感官。
“嘶——”
钻心的痛复来,苏锦下意识地抓住小郎君的衣袖。
“妻主?”许是她抓得太紧,沈原迷迷糊糊揉了揉眼,再瞧她紧蹙在一处的眉头,想都没想直接吮上她欲解释的朱唇。
“不痛,不痛。”
他轻轻地又细致地勾勒着,犹如最为耐心的农夫,用辛勤与汗水换取了最为甜美的果实。
这些时日,小笨鱼总算学会了换气。
迷茫换下眼中的痴意,苏锦低低喘着气,瞧着覆上来的小郎君。
那双惺忪的睡眼早就清醒,带着一点狡黠,似恼非恼,“妻主,怎得不叫我?”
修长的手指捏在越揉越松软的面团,“都说了要给妻主讲故事听。”
月上树梢,燃了许久的蜡烛噼里啪啦开了花。
苏锦面上酡红,直到那藏在中衣下的月白上盛开出点点红梅,才让小郎君消了气,心满意足地放开。
他的小笨鱼还没缓过神,沈原趁机又偷了吻,方与她细细说起了看来的故事。
总归是一女二男的纠缠,小郎君说了一半,就有些意兴阑珊。
“怎么了?”苏锦点点他的脸颊,“是不是困了?”
沈原摇头,试探道,“要是我也跟故事里的春生一样,藏了旁人给你的信,你会不会”
“宋公子来信了?”苏锦一下就猜到了小郎君口中的旁人。
沈原越发酸涩,不情不愿地从枕下摸出一封信递给她,心中越发委屈。瞥了几眼正专注于信笺的小笨鱼。
嚯,到底她也跟故事里的女子一样,嘴里说是不喜欢不在意,只一封信就拆穿了心思,连他收回手臂都没发现。
小郎君别别扭扭吃起了醋,翻过身不理她。
也不知宋致罗里吧嗦的写了些什么,沈原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动静,也没见那纸张起落有了限度。
他还等着小笨鱼哄呢!
“原原?”看完信的苏锦沉吟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只留给她一个后背的小郎君。
沈原慌忙闭上眼,装作睡熟的模样。只等小笨鱼自己贴过来,再一把抱住,亲她个昏天暗地。
看她还敢不敢再想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