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纵火杀人案
宝应县城东，金水巷，依然是在萧氏族居的街区内。
空气中弥漫一股木石烧焦的味道，随风四处飘浮，久久不散。
宁宸鼻子一痒，险些打了个喷嚏。
皱了皱眉，他跟着两名衙门差役，进入一处破烂的院门，一眼就看见小院正中那一片残垣断壁，飘散着的淡淡青烟。
几个皂衣捕快人手一根木杆，正在碎砖破瓦中翻来找去。
“哎呀，小仙长来啦，这下可好了。”眼见他进了门，捕头张力丢下手中杆子，欢声道，“这妖邪之事，还得依仗小仙长您才行啊！”
宁宸眼睛四下逡巡一圈，直问道：“被杀的人是谁？”
“死者名唤萧十三，乃是萧家的一名泼皮无赖”
萧十三？
宁宸脑中闪过那日茶坊的情形，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
“死者尸身呢？”
“已被抬回衙门，仵作怕是正在查验呢。”
“发案具体过程如何？”
“辰时初刻，邻人发现他家起火，拍门无人应声，于是呼来众人破门而入，却发现院内正屋已坍塌，这萧十三被压在一段烧焦的木梁之下，早已没了呼吸。”
“怎知是妖物所为？”
“院门紧锁，着火时并无呼救之声呃，起火前，街角卖汤饼的唐七，看见有一道赤影自半空落入他家，眨眼间，便又飞了出去，随后大火便燃了起来。”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天色刚亮，隔得太远，没看清。”
张力迟疑了一下，又道：“唐七说，那东西似有双翅扇动，像一只灰赤色的巨鸟，但又因以前从未见过，所以他也不敢完全肯定。”
赤色巨鸟。
莫非是只会喷火的妖禽？
毕方，火鸦，赤鷩，还是什么其他的妖物？
“现场可有什么发现？”
张力摇了摇头，道：“这萧十三就一靠变卖祖产，偷鸡摸狗过活的家伙，家徒四壁，哪有什么发现，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宁宸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想多费时间。
从乾坤袋中掏出鉴妖镜，往天上一抛，镜子便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随着镜面迅速变大，霎时间，无数道亮光，织成一张淡金色的光幕，笼罩了原本就不算大的院子。
镜子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
不可名状的玄妙气息，如风一般流动在虚空与地面之间。
然而，光照之处，却找不到丝毫妖物的痕迹。
宁宸有些失望，只得默念法咒，收回鉴妖镜，然后再运转真气，配合着打开了自己的额间的天眼。
四下一番细细查看，依旧一无所获。
诶，这特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案子根本不是妖物所为？
但这种可能性好像不大。
行前，萧大先生就已言明，案发之后，徐县令第一时间便去了灵官神庙，得到徐灵官的神谕，便直指为妖物所为。
虽说神道之中，灵官神只是最底层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那也是神道三百六十护法之一，其神通，原就不是自己这样的低级修士所能置疑的。
可这里连一根妖毛都没找到啊！
这就有点漠视老子的专业能力了吧？
元芳，你怎么看？
此外，若真的像张捕头所说，这萧十三就是一个人弃狗厌，像老鼠蟑螂一般苟活的穷逼，有什么妖，竟如此闲得无聊，巴巴赶来杀之而后快呢？
扮演一只全无敌的杀虫剂它真就很爽吗？
妖它只是坏，却不是蠢啊！
宁宸不动声色，关闭天眼，决定换一个思路。
神祇真就不会出错吗？
既然有点“神”，或许灵官也会有走神的时候，如果老子真能破案，证明不是妖所为，是不是就可以袖手旁观了呢？
可突破点在哪里呢？
思索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废墟边缘一个焦黑色人形印迹上面。
脑中电光一闪，他急忙叫来张捕头，指向那处印记，问道：“那黑乎乎的，可是死者留下的残影？”
“是啊。”张力看了他一眼，“小仙长莫非有什么新发现？”
头朝外，脚朝内，完全符合起火后，向外逃跑时被落下木梁砸死的推断。
呃，这个
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宁宸一扭头，瞧见他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眼睛一亮，道：“张捕头，你这葫芦中可还有酒？”
“有啊，老婆早上才给装满，春风堂的佳酿，好喝得很，小仙长可要尝尝？”
宁宸笑笑，道：“多谢，可惜我不善饮酒，不过，待会儿得向捕头借用一些，还请莫要吝惜才是。”
“对了，能否烦请哪位去邻家寻一壶酽米醋过来，我有用。”
这个要求实在有些古怪。
但张力却极爽快答应下来。
眼前这位来自玄界的捉妖师，虽说看着很年轻，也有些秀气，但对于凡界的普通人来说，依然是一个仰望般的存在。
仙凡之别，有如云泥。
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县衙捕头，更是不敢稍有怠慢。
接下来，就要按照前世记忆，一步步进入现场勘查程序了。
首先，宁宸叫人将印迹处的灰尘扫得干干净净，又令一人，进到尚未完全垮塌的灶房中，寻了一口土碗备用。
众人不知其意，却也不敢多问。
过得片刻，一个捕快便提了一瓦罐米醋进来。
宁宸接过罐子，往土碗里倒了小半碗米醋，又从张力的酒葫芦里倒来小半碗清酒，然后，将它们搅拌在了一起。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将碗里的汁液绕着人形印迹洒了一圈。
地上的液体很快就被蒸发开来
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
宁宸居然有点小激动。
起初，还没什么变化。
过了一会儿，印迹脚下渗出一连串乌红色的暗斑，星星点点，一路直向房中延伸而去。
众人“轰”地发出一阵惊呼。
原来是这样!
宁宸暗自点了点头，对张力道：“请转告你家徐大人，这萧十三不是被妖物烧死，而是在屋中被人先行杀伤，逃跑时，再困于火中而亡。”
张力大惊：“小仙长，您说的这个，在下实在不大明白。”
“道理其实很简单。”
“若是因妖鸟纵火，萧十三被塌下的木梁砸中而殒命，那么。当时必会有大量血液呈喷射状涌出，渗透在他头部周围，捕头请看，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明显的血迹。”
“呃，好像是这样子的，但是”
“你再瞧死者脚下，反倒是血迹明显，一路直往房中方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
张力一副懵逼状：“这个能说明啥？”
说明你们就是些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