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
滕紫京口直心快,要不然也不能得罪郭宝坤惹出后面那么多祸端来。
“你们没觉得,这粥甜里带辣么?”
四人坐在亭子里喝粥,听到这话面色各异。
谢必安是个练剑的痴才,对于吃喝这方面向来不计较,平日里为殿下挑选好吃的水果,都是范无救尝了说好才买的。
所以此刻一脸茫然,他只以为这独特的味道是范娴特意为之呢。
范娴终于憋不住了:“是吧!我也觉得有股子辣味,你们没一个人说,我以为我小小年纪味觉出问题了呢,在心里立志不能操劳自悔了半天。
“可我煮粥,也用不上菜刀啊,怎么会沾染上辣椒。”
范娴百思不得其解。
李承泽心虚,眨了眨眼,低头的幅度更深了点儿,妄图用长长的斜边刘海儿遮住自己。
范娴瞥见李承泽心虚的模样,微微笑了笑,给他夹了两筷子鸡蛋饼:“殿下多吃点,许是我们儋州人跟京都口味不一样,我瞧着殿下就吃的很香呢。”
等李承泽小老鼠般快速扒拉完了一碗饭。
范娴才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李承泽笑问:“殿下,你难道没觉得自己的手热热的,烫烫的?”
真的有点儿,但李承泽放下碗将手往宽大的红色袖袍里藏了藏。
范娴无奈叹气,拽起李承泽的手腕就往厨房走。
谢必安连忙擦了擦带米粒的嘴角,想要追上去保护自家殿下,却被滕紫京拦住了。
“他俩人打情骂俏你跟去干嘛。”
谢必安有点不懂打情骂俏的意思了,乖乖坐下喝饭,打算回去问问范无救,他读书多,或许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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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泽像个小孩儿,受了伤却还害怕被大人发现了之后要责骂,于是只好将伤口藏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那粥里辣椒味儿已经那么浓了,而且他还洗过一次手,那辣椒籽一定辣的厉害,粘在人的皮肤上火辣辣的就像被烫伤了一样。
难为他忍了半天。
“不过就是一碗粥味道不好,下次再煮就行了,殿下怎么跟小孩儿一样还怕被骂呢。”
范娴抓着李承泽的手沁在白醋里。
这也是自打李承泽被庆帝夸贤德兼备之后,母亲浑噩度日不问它事之后,与亲兄弟几乎撕破脸皮之后,第一次体会到了几丝真情。
李承泽看着铜盆白醋里二人交叠的手有些怔愣。
少女因常年习武操毒针的手并不细腻,甚至不如常年养尊处优的自己,生着一层薄茧,但也正是这薄茧强势地宣示了它主人的存在。
她好像很会爱人。
对自己珍视的妹妹自不必说,写了一篇又一篇《红楼》当睡前故事似的哄着。
到京都这几日已经去醉仙居提了四五屉子吃食送去给了老太太,只是怕奶奶出行不便。
就连入府时为难过她的范思辙她也可以小事化无,在关键时刻保护弟弟,弟弟胡闹着要开书局也要去庆余堂请最好的账房先生。
在公堂上帮过她的司离谱也会挂念着他的手是否恢复。
更不必提她所钟爱的未婚夫婿了。
可她幼时并无父母相伴啊,莫非是范家的老太太对她很是亲厚?
回忆了自己亲爹娘,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太后就更不说了,挂着一副慈悲面,其实比谁都狠戾。
李承泽第一次如此期待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有一个真正爱惜他的人。
无关乎权势。
好难。
可他瞥了瞥神色认真的少女,似乎觉得真情二字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要是自己不曾生在皇家就好啦,若是他们初次见面无关乎算计利益就好了。
春日里的鸟雀格外活泼,其中一对扑在了院角的葡萄架子上,啄着还没成熟的葡萄粒。
“我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葡萄,自己还没尝上两颗呢,就让这两只雀儿吃了。”
范娴顺着李承泽的目光看去,恰好看到那两只鸟雀贪吃,嗔怪着打算用暗器吓走。
“何必这么大阵仗呢。”李承泽恢复了理智,仿佛刚刚被范娴牵着走的人并不是他,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谢必安,抓回去养起来吧。”
谢必安正听着滕紫京讨论男女关系心得呢,听了二皇子的令利索的将两只鸟雀捉过来,捧到李承泽与范娴面前。
“红嘴绿毛,这是相思鸟,京都可并不常见啊。”滕紫京斜倚靠在门框边开口。
“相思鸟?比翼鸟的原型啊?”范娴伸手逗着小鸟雀。
在现代是总是躺在病床上,她甚至没怎么有机会看到最常见的麻雀。
“比翼鸟?”李承泽慢悠悠的开口:“我爱读书,却也没听过这名字。”
范娴侧过脸来盈盈看向李承泽,院落中粼粼的波光照到她的发丝上,像是漾起了一层光。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因为相思鸟常常结伴而飞,所以人们就称它作比翼双飞了。”
“好诗!比翼鸟、连理枝,不过几字就将相扶相守的情意写出,有这么一诗也可震撼文坛。”
李承泽对于文学的夸奖丝毫不吝啬,倒是夸的范娴不大好意思了。
“这是…我在梦中仙界听仙人吟唱来的,并非是我所做。”
滕紫京看着范娴自谦,但还是盲目的相信她一定能做出这样的好诗:“做梦写的,这世上除了你就没有别人知道,那不就是你写的。”
范娴正要解释,却见小月门那边若若领着范思辙小跑了过来。
“姐!”范若若焦急地喘着气小跑过来,一越过院墙就瞧见了二皇子不由得止住脚步。
“姐~”这是范思辙跟屁虫似的,撞在了姐姐后背上。
若若瞧着几人的架势颇为奇怪。
姐正拽着二皇子的手摁在水盆里,还逗着那冷脸侍卫手里的鸟儿,滕姐姐斜靠在一边双手环抱。
“若若你来的正好,下午你跟我去京郊跑一趟,把滕紫京老娘和儿子接进范府来。”
若若听着范娴不急不忧的模样,都顾不得二皇子在场了,跺了跺脚:“姐,不好了,林晚一大早起来去了宫中,求陛下更改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