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范大人留宿宫中?
范娴瞧着梅执礼战战兢兢的样子,心中百无聊赖。
半晌侯公公才终于出来,与一旁的年轻公公私语了几句,那小公公领着梅执礼进去,侯公公才堆起一脸褶子笑道:“小范大人,陛下同梅大人有事相商,小范大人先同老奴去陛下寝宫等候吧。”
“侯公公,这莫名其妙的,陛下找我入宫干什么?”
“哎呦!小范大人。”侯公公急得跳脚,前后左右看着:“陛下召入宫,自有陛下的决断,小范大人说话小心些。”
范娴“哦哦”应是,塞了一把银票进侯公公袖子里。
侯公公满脸堆笑却不敢接。
“诶,侯公公,你可是我入京都以后认识的头一号人物,奶奶后来还说要我跟你多学学呢。”
“哎呦,这老奴怎么敢啊。”说着便左顾右盼地将银票塞进袖子里。
“陛下今日心情倒是不错呢~小范大人受了冤屈老奴心里也觉得难受啊,您就先在此处等着吧,陛下有意自会召见的。”侯公公将人领到了皇帝寝宫便退下了。
范娴漫步在厅里打量。
范娴站在了这寝宫正中央,背后是一副铠甲,右手边是一排到房梁高的书架,左手边是一坐榻,想必这就是皇帝的“待客厅”了。
正前方的“墙”几乎全部由数扇硕大的门构成,现在正开着,一湖的春色与灿灿的阳光全都洒了进来。
范娴足足走上百来步才来到湖岸边,似乎是为了更好的赏景,这里摆放了一处茶歇。
范娴挑拣了个软垫坐下,瞧着近处湖景远处青山,内心越发觉得这庆帝实在是会享受。
春日的阳光和煦,风也温柔,范娴连轴转了一天,竟然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
庆帝进屋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色。
少女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衫坐在垫上背对门口,似乎在赏湖景,就连青丝上的装饰都不肯多加。
金丝银线缠绕,甚至还有根突兀至极的素针。
明明十分怪异的的搭配,却叫人觉得顺眼。
这样的场景啊,庆帝似乎见过一次。
也是这样的春光湖色,也是这样的白衣少女,也是这样的洒脱不羁的性子。
庆帝卷了卷手里的书,背着手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少女一侧,轻轻坐在她的对面的软垫上,小心翼翼地控制呼吸,侧过头去打量她的模样。
他心中莫名的期待,范娴能够长得与她母亲相似些。
同时却也害怕。
或许,可以长得像自己一些呢?
民间说女儿肖父,儿子肖母。
在庆帝身边长大的只有四个儿子。
老大李承儒长得一副儒雅相,可动作起来是个实打实的武夫,实在是有愧这个名字。
老二李承泽男生女相,虽然生的漂亮可动静礼仪实在是不忍细看。
太子李承乾五官生的端正,一瞧便知是个贵胄子弟,但是太过刻板憨厚。
老三李承平还小,但是长相性格不过平平。
要真的算起来,这四个儿子没有一个人像他年轻的时候。
所以他更加期待这个女儿能够更像他。
啧,不如她漂亮,但是像自己。
庆帝不想承认。
范娴无疑是漂亮的,鼻子、眼睛、眉毛都与他相似,皮肤也白皙,就连此刻闭眼休憩的气韵都像极他年轻时,雍容华贵自成风度。
可跟她母亲比起来,就是少了一点活色生香的意思。
傍晚的霞光渐渐映照在范娴脸上,蒙上了一层黄晕的薄雾,只是这光似乎刺到了她的眼睛,范娴不安的皱了皱眉毛,似乎想要醒。
庆帝连忙回过神来举起书卷看。
范娴在混沌中睁开了眼,甚至还伸了个懒腰,就是一直压着的胳膊有些麻了,范娴连忙甩了甩,这才看到了旁边看书的老头儿。
说是老头儿,其实他并不显老,他穿了身水青白的便服,头发松散束着,有几缕发丝不受拘束的落下来,范娴仔细看了两眼,甚至都没几根儿白头发。
范娴一边悠然地坐着晃麻了的手,一边像是问好一样的开口:“陛下?”
“嗯…”庆帝似乎并不在乎对方的询问,依旧看着书,此时更是翻了一页继续看,然后并不在意地随口问了句:“醒啦?”
他倒是很好奇范娴的反应。
是会诚惶诚恐,还是像见太子时一样不遵礼仪,并不跪拜。
“陛下怎么不叫醒我?”
庆帝心里一沉,抬起看书的眼睛看向她,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像极了她母亲。
范娴挠了挠后脑勺,继续道:“在长辈面前睡觉,实在是失了礼数。”
庆帝莞尔:“长辈?”
“对啊,奶奶时常会提起您呢,她还说您小时候呛奶还是我爹……”
“咳咳。”眼瞅着这丫头要说他小时候的糗事,庆帝装作很忙的样子站起身子探头观湖色。
范娴被打断,耸了耸肩膀也跟着站起来跟在了庆帝身后。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陛下这宫殿修的,真好。”
范娴把后面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憋了回去,但庆帝还是听出了其中不对。
“诗倒是好诗,意境倒也相衬,只是你怎么知道这里下雨时是什么景色?”
范娴唇角微翘,浮出了一丝略带羞意的笑:“那下雨时,陛下可否再请我一观?”
这丫头。
庆帝心中抱笑:“今日你见到了太子和老二。”
范娴顿了半晌,却没有下文,只好一边腹诽这老头儿怪,一边回道:“是,那日去参加靖王世子的诗会,就见过二殿下了,嗯~人还不错,请我吃葡萄聊闲话来着,虽说太子在今日第一次见吧,但是却也觉得十分亲近。”
庆帝听着范娴讲,一边取了一侧的鱼食喂鱼。
“嚯,这大锦鲤鱼,被陛下喂的这么肥?还游得动么?”范娴瞥了两眼夸张的说道。
庆帝一听这话觉得有些心惊,怎么觉着这丫头话里似有深意呢?
像是在警醒他某些方势力过大,该减减肥了。
但是歪头一看范娴单纯惊讶的神色又不似作伪,只能分了她一把鱼食。
“你今天把这事儿闹的这么大,是不是不想成亲啊?”
范娴停下喂鱼的动作,一脸认真地对庆帝:“的确不想,嫁人有什么好的啊?嫁进人家家里看人脸色活,还不如让我在家多待几年多跟我爹我弟弟妹妹亲近亲近呢。”
庆帝失笑:“成亲了之后还能继承内库呢。”
“那就更不想了。”范娴揪了一把鱼食儿泄愤似的扔下去:“我看这架势,我要再敢想继承内库,就得被人嫉妒的目光戳几个洞出来。”
“你还没见过林晚,万一你喜欢他呢。”
“那我要是见了不喜欢,能退吗?”
范娴见庆帝不回答,转身就要走。
“哎哎,你干嘛去。”庆帝叫停范娴,倒是深觉看不透她了。
“我去见林晚,要是我们两人相看两厌,我即刻就回奏陛下。”
“现在已经傍晚了,等你出了宫恐怕都要宵禁了。”
“没事儿,我就是偷偷看一眼,谁都不会知道的。”范娴流畅答道。
庆帝失语,转身细细看她。
岸边游着的鲤鱼都要把食饵吃完游走了。
终于,庆帝笑出声来,呼来近侍:“送范提司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