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解围
可她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会连累楚氏一族。这一次，她一定要保全楚氏一族，绝不能再走上前世的老路。
见楚瑶神色凝重的踱着步子，在自己面前来回晃悠个不停，顾霆御的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女子，心中似乎藏着很多事，眼神也透着一股清冷和疏离。
她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该有的，倒像是，看遍了人情冷暖、尝遍了酸甜苦辣。
可她似乎又像是在逃避什么，踟蹰彷徨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不过片刻，阿香便从客堂内走了出来。
“小姐，老爷唤您和七殿下进去！”阿香说完，退至一旁候着去了。
“七殿下，请吧！”
楚瑶回过思绪，对顾霆御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霆御点点头，跟着楚瑶进了客堂。
楚瑶才领着顾霆御迈步进了大堂，就见父亲楚紘山正送满面挂着谦和笑容的顾珩出来。
顾珩与前世楚瑶初见之时别无二致，依旧穿着一身青白色云纹锦服，浑身上下散发着皇亲贵胄独有的贵气。那张脸，也依旧好看到令人发指。只不过，美则美矣，如今有了顾霆御从旁对照，看起来却并不显得出挑。
“楚三娘子，身体可好些了？”顾珩一见楚瑶进屋，便主动上前与楚瑶寒暄，面上的笑意却在瞥见楚瑶身旁的顾霆御时，僵了一瞬：“七弟怎么也在？”
楚瑶将顾珩眼底闪过的那抹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尽收眼底，一切似乎变的有趣了起来呢。顾珩对顾霆御的出现似乎很是不悦。
楚瑶强装镇定，面上扯出一抹浅笑，俯身向顾珩行了一礼，微启双唇道：“谢四殿下今日舍身相救，我已经好多了。只是今日殿下本是客人，却因救我而落水，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记得我落水之时，似乎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待我查出今日推我之人是谁，我定当亲自带着那歹人和谢礼去四殿下府上致谢。”
听了楚瑶这话，顾珩的脸色微微暗了暗，尔后又快速调整好状态，避重就轻温声道：“楚姑娘何须如此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何足言谢？”
“四皇兄，我今日是特意向父皇请了旨，趁着楚府大喜之日，过来向楚大将军致谢的。当初若不是楚大将军鼎力相助，想必七弟今日还是个无家可归之人。”顾霆御极尽谦卑道。
在宫中生活了十一年，这是顾珩第一次主动与顾霆御说话，两人虽说是亲兄弟，却好比陌生人。从前在宫中，他这个四皇兄是瞧不上他的，更遑论与他结交。
顾霆御也早就看惯了宫中人的冷漠和势利，他一个没有母族依附又是北境那苦寒之地出生的皇子，别说这些皇族的兄弟和朝中文武百官了，就是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都不见得会给他好脸色。
“如此说来，七弟是该亲自登门致谢的。只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七弟今日才想起这件事情来，未免有些薄情寡义了些，只怕会寒了楚大将军的心呐。”顾珩淡淡打量了一眼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弟弟，他决不允许此时有人出来挡他的道。
楚家，他定要拿下，旁人也休想染指。
“四殿下言重了，我们楚家并非挟恩图报之流，当初我父亲助七殿下回宫，也是因为皇恩浩荡，父亲不忍心陛下的骨血流落民间，当年之举也不过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七殿下心怀恩义，十多年过去了，却一直对我们楚家念念不忘，是我们楚家之幸，何来七殿下薄情寡义之说？此番，七殿下能亲自登门，我们楚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寒心？父亲，你说呢？”楚瑶见顾珩有意向顾霆御发难，开口为顾霆御解围道。
见女儿将话头递给了自己，楚紘山尴尬一笑：“二位殿下今日能亲临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说着楚紘山忙对一旁候着的刘管家开口叮嘱道：“老刘，前些日子廉儿不是从江南带了些上好的新茶回来吗？快，拿些过来，让四殿下带回去给舒妃娘娘尝尝鲜。”
“早都备好了，老爷。”
楚紘山的话还未说完，刘管家便已经将事先备好的新茶拿了出来，恭敬万分的递给了顾珩身旁的贴身侍卫。
顾珩见状，忙行礼道谢：“楚大将军有心了，母妃是爱茶之人，我便不客气了。飞扬，收下吧。”
“是，殿下。”顾珩的贴身侍卫杜飞扬忙伸手接过刘管家递过来的茶。
这杜飞扬楚瑶倒是了解，是个忠心侍主之人，只可惜太过愚忠。
前世，他和顾珩每次经历危险，都是杜飞扬以命相护，他见证了她和顾珩之间的点点滴滴，也见证了顾珩最后是怎样卸磨杀驴的。
楚家被腰斩于市那天，是他偷偷帮着楚瑶安葬了楚瑶的父母和两个哥哥。所以，楚瑶对他始终恨不起来。
“巍儿，送四殿下。”见顾珩收了茶，楚紘山便顺势破局，赶紧让楚巍送客。如今这局面，再不走一个，今日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是，父亲。”二哥楚巍心领神会，忙上前招呼顾珩：“四殿下，卑职送送您，今日出了这档子事，还真是多亏了四殿下，要不是四殿下您及时出手救了舍妹，舍妹怕是要吃些苦果子……”
“不过是举手之劳……令妹性情高洁，是个飒爽之人……”
楚巍一边与顾珩寒暄，一边将顾珩往屋外领。顾珩也回话应和，跟着楚巍出了楚府的大门。
见顾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楚瑶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下来。
顾霆御不动声色将一切看在眼里，细细品味楚瑶每一个细微的反应。这楚家三娘子似乎有些讨厌他那倨傲的四皇兄，她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厌恶、有怨愤，但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是爱与恨交织的矛盾吗？他有些看不懂……
见他这不好相与的四皇兄走了，顾霆御这才低声开口打断了楚瑶的思绪：“多谢三娘子方才替在下解围。”
“不必言谢，我只是实话实说。”楚瑶回过神，礼貌一笑。
楚紘山见顾珩走了，忙将楚瑶拉到一旁，低声训斥道：“瑶儿，你方才也太过失礼了，怎么说四殿下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好如此驳人家四殿下的情面？”
他这个女儿一向得体大方，今日不知为何，竟然这般不给四殿下面子，属实有点让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