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隐身
地震了，楼塌了，雨下大了。
淋了雨的人没有再感冒发烧，但是不敢乱跑，即使失去安全感，也不知道能往哪里逃。
在雨水的浇灌下，菌子抽丝，开出了花。
五颜六色的花朵随扑打摇曳，散着一股不好闻也不难闻的味道，并在时间里积累，如岁月般逐渐浓厚。
荆轩这次出现在雨中，蹲在路边，观察变化的菌子。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给他冰冰凉凉的冷冽，在清醒中迷惘，也在迷惘中痛苦。
他的生活没有且不可能糟糕透顶，哪怕什么都不做，他的未来依旧充满希望。
可是，他想做事，想为那些更加无助的人做点什么。
他想问问先贤们是怎样在没有路的情况下，找到并走出一条光明的路的……
他扯起开着花的菌子，放到嘴边，再咬一大口。
拿着免死金牌还左顾右盼、畏畏缩缩，这能成什么大事？
很快，他的脸就肿了。
只可惜他看不到。
……
……
存档一、存档二。
【请确定是否读取存档？】
……
……
【荆轩：lv3】
【战斗力：176】
【光环技能——
【守法先锋：遵守法律，你每天将获得三次抽奖机会，每日0点结算。
【道德标兵：战斗时可主动开启道德领域，领域之内，战斗力随着道德水平增减。
【正义不死：那些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暂时变瞎变聋变哑、缺胳膊少腿、断子绝孙，每日0点可恢复至存档状态。
【正道沧桑：遵纪守法，每日增长30战斗力；若背弃道德与法律，削减90战斗力，并隐藏守法先锋、道德标兵光环技能，持续3个结算日。】
荆轩在读档后的立即查看人物面板，确定除了战斗力增长30之外，其他的都是吃菌子之前的状态。
接着，他打开系统背包，发现金色格子里的物品都多了复制品，但没有抽奖后的产物。
唤出商店看一眼，正义值有10388点，没有增减。
最后，同时是最重要的事情，把现在的状态存档，也告诫自己：再有下次，读档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存档。
作为这一切之后，荆轩才发现自己依旧闭着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睛里映出三双眼睛。
“醒啦。”
“以后别乱吃东西。”
“没事了吧？”
南雅、孟娴霜和蒋澜一人说一句，把“噼噼啪啪”的雨打屋顶给遮蔽。
“我死不了。”荆轩尽量使自己脸上带起笑容，在三双目光稍稍远离后坐起，“现在什么情况了？”
“知道你‘死’了，该溜的溜了，剩下的该吃吃该喝喝。”孟娴霜随口说道。
“我的错。”荆轩轻叹一声，不打算替自己辩解。
孟娴霜“切”一声：“错就错呗，反正你死不了，也不会有人真说你什么，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
南雅轻轻拉了拉孟娴霜，立即转移话题：“食用菌类具有致幻作用，那些花散发的味道具有相同的效果，你只是不小心中招了。
“开花的菌子不能吃，你的‘死亡’，是有意义的。
“此外，有两队士兵来过，见你没了生命体征，向上级反应后，说动不少人离开。
“如今有四个聚集地或救济点，分别是东站、西南军区、北面的南湖公园以及中心城区的环球时代中心。
“加上你，我们有342人，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转移阵地，看你怎么想。”
半天时间而已，错过了不少信息，真是时间不等人啊！
荆轩带着些许感慨站起来，看向南雅：“雨那么大，做什么都不方便，而且，我相信那些留下来的人，他们也是不想离开的。”
“自己不想就不想嘛，找什么理由？”孟娴霜很鄙视，“你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呢？”
荆轩能理解孟娴霜的怨气，因为她当时一定担心、心痛。
他说过自己不会死，可毕竟只是嘴中的话，不落到实处，总会让人怀疑其真假。
关心，所以才担心。
小性子也是真感情。
“是，我不想离开。”荆轩觉着孟娴霜的话有些道理，“我之所以吃菌子，便有没想好的原因，看不清未来，妄图以生命试探出一条路。
“我失败了，我将自己的生命献给最伟大的事业，却几乎什么都没得到。
“从今往后，我会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往后稍一稍，立足于当下，把应该有的生活过好。
“现在人数减少了，食物就相对充足起来，从明天早上开始，改成一天三顿饭。
“同时，再制定一个详细的兑换表，用固定份额之外的粮食、异能果实，换他们为我们做事、收集资源。
“让他们感觉能赚，而我绝对不亏，看看是否能够正向发展。”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调动他们的渴望变强的积极性，让有想法的人去拼、去争，为自身的未来奋斗。
荆轩自认大局观不太行，也认了命，决定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生死有命。
“这不多好的嘛。”孟娴霜的脸上挂起笑容，“你只需要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考虑，该纠结的一直是他们，你该享受生活。”
荆轩抬头，感觉雨水正打得屋顶颤动：“享受生活？现在有享受生活的条件？”
孟娴霜撇撇嘴：“苦中作乐啊，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只要过得比别人好，就会满足，快乐也便由此而生。”
“还真是苦中作乐。”荆轩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转移话题，“任辰回来没有？”
“回来了，但是见你没法回应，立即转身离开了。”南雅做了回答。
“他就没留下什么东西，让你们给我，或者由你们暂时保管？”荆轩问道。
南雅摇头：“没有。”
荆轩知道强求不得：“行吧，我出去转转。”
“我跟你一起。”孟娴霜强行挽住荆轩的胳膊，“野女人没走，我得看着你。”
“行。”荆轩无奈笑了笑，转看向南雅和蒋澜，“我们就在外边转一下，你们该休息就休息，休息好，精神才会好。”
南雅“嗯”了一声，绕到自己的那张床，脱了鞋便躺上去，闭上眼睛。
蒋澜轻轻挥了挥手，坐到南雅旁边，安静看着、守着。
……
……
荆轩在系统商店里买了一把雨伞，也主动替孟娴霜撑伞。
雨水敲打的世界黑洞洞的，脚下夯实过的土给了鞋底一脚的泥，溅起的水花也把鞋子打湿，越走越重。
除了雨声，只剩雨声。
微凉的空气很是安宁。
孟娴霜盯着没有边际的模糊黑夜，感觉并不好：“荆轩，我们回去，好不好？”
荆轩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动作会掩藏于黑暗，说了声“好”。
雨夜没什么好看的，不值得留恋。
“死而复活？”
有些突然的声音带出一束光，照在荆轩的脸上，让他的眼睛想要闭上。
顺着光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孟娴霜的身形闪烁、摇晃，在一声“我”后失去光源。
光没了，孟娴霜的攻势依旧。
“我没恶意！”
有些急的声音并未受到理会，反而像是肯定与激励。
如果打得过，会用拳头让人停下；只有打不过，才会“祈求”。
践踏土地带起的泥泞伴随破风声，大雨被截停，冰冷的空气似被某种介质影响，逐渐向着火热。
“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荆轩感知到了脖子上的温度，比空气更冷，比雨水更冰，带着点尖锐，还有一点硬。
是刀？是匕首？
他在心里想着，身体向前倾，主动用喉咙触碰硬物。
都死过一次了，还畏惧有第二次？
直接死掉，才不会让孟娴霜分心，确保她全心全意战斗，并战胜敌人。
可惜，孟娴霜还是停了下来，普普通通的水果刀也没能力划破荆轩的皮肤。
尹高琅主动显出身形，打开手电筒照着自己：“我是二十七局第三特别行动小组的异能者，能力是视觉伪装。
“我这次过来，是得到消息，荆轩死……呃，好吧，没死。
“本来想着能招收几个成员，现在没机会了。
“对了，我叫尹高琅，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荆轩打量过挺年轻的尹高琅：“视觉伪装挺不错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尹高琅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只要在心里默念‘看不到我’，我就可以隐身。”
荆轩也眨了眨眼睛：“这样就行？”
“我反正是这样的。”尹高琅耸耸肩，“你可以试一下，但是别抱太大希望，能做到的人很少，也不一定完全跟我一样。”
“什么意思？”荆轩问道。
尹高琅说道：“肯定很多人试过了啊，二十七局那么多人，基本上都尝试了一下，只有两个人跟我有点相似。
“一个是真正的视觉伪装，把自己的脸换成其他人的样子，算是改头换面。
“另一个是伪装成看得到的物品，不可以动，一动就会现原形。
“我比他俩牛逼。”
荆轩放弃用正常的思维思考，也觉着“相信的力量”似乎勉强能够解释。
任辰的突破是因为相信那颗普通的体质果实不普通。
孟娴霜的精神空间扩张是因为善意的谎言，她最初获得精神空间的时候，好像也有言语的引导。
不抱期待，命运会给予馈赠；相信自己，则万般力量皆来。
荆轩思索之后，认真盯住尹高琅：“你是怎么获得隐身能力的？是经历了什么？是在什么情形下获得的？”
“咱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熟吧？”尹高琅不打算回答。
“的确。”荆轩点点头，拿出两颗体质果实，“用它们换。”
尹高琅用手电筒照亮了荆轩的手：“你要知道，这关系到我的过往、秘密，两颗异能果实……不够！”
荆轩笑了：“行，你说个数。”
“十颗，不，八颗、五颗就行。”尹高琅搓了搓手，脸上挂起很腼腆的笑容，“我的秘密也不是特别值钱，不能太黑心。”
荆轩再取出三颗体质果实，递了过去：“先给五颗，如果你说得好，没骗我，我再多给你几颗。”
尹高琅直接把五颗体质果实抢到手上，立即吃三颗：“最开始是在学校宿舍，我室友跟疯了一样的，哦不，的确是疯了。
“我躲在床上，都不敢钻被子里，把被子放床外边一些，人躺在里边。
“没办法，你不知道，我那室友是个将近两米的大块头，我惹不起他，只能躲。
“我当时害怕极了，真的啊，我看到他从梯子那里爬上来，眼睛都不敢睁开，只能在脑袋里幻想‘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
“结果，他真没看到我！”
从尽量绘声绘色的描绘中确定尹高琅是大学生，荆轩多了几分理解，仅仅以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毕竟是从大学时代过来的，知道处在那个时期，大部分人都会比步入社会后多点纯真。
“我一开始其实是不相信的。”尹高琅说道，“当别的寝室的人来我寝室翻吃的，也没看到我，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连着三个人都没发现我的存在，我的胆子就大了些，毕竟再猥琐下去，肯定会饿死。
“当然了，结果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可以隐身。
“确定自己有隐身这个异能，我顿时松了口气，为了吃的，也为了深入测试，嗯，这个嘛，你应该懂的，嘿嘿。”
荆轩注意到尹高琅朝自己不断眨巴眼睛，认真想了想：“你去了哪里？”
尹高琅发现孟娴霜正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接着却更加坚定：“当然是女生宿舍。”
荆轩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失望了。”尹高琅叹息一声，“我发现有的女生宿舍还不如女生宿舍，那些女的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好。”
荆轩拿出五颗体质果实：“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吃了多少颗异能果实？”
尹高琅看到了异能果实，但没有伸手：“我不要异能果实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荆轩见尹高琅转身，立即对孟娴霜说道，“683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