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刹那如火
“你是谁？”
“你那么快就忘记我了吗？”
“我不认识你。”
“实习生，节宛童，现在想起来了吗？”
“不熟。”荆轩无视确实是有一点的眼熟，对节宛童摆手，“你可以走了。”
节宛童满带笑容上前，却被按住肩膀，怀揣着无奈与怨念停下：“好歹同事一场，你就那么绝情吗？”
荆轩点头，没有言语。
“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吗？”节宛童稍稍等待，只能自问自答，“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我大舅看中你了。
“就像古装电视剧里的那样，家族让我和你联姻，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开除吗？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荆轩用绝对的力量压制节宛童，让她无法抵近：“你可以回去了，转告你的大舅，以后不要对我用这种阴谋诡计，我很不开心。”
节宛童撇嘴：“我也很不开心，我找谁说去？”
“我不管你找谁，别来招惹我就行了。”荆轩说道。
“你以为我想来找你？”节宛童确定前进不了，主动向后退了一些，“因为我要转正，所以你被开除了。”
荆轩被话题转移所带的事实影响了心情，是即便清楚事情已经过去、变得不重要，依旧有点想骂娘。
他认真想过哪里没做好，却想到真实原因这么离谱。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还想问候某人的祖宗十八代？”节宛童面带微笑，“你有没有想过，公司那么多员工，为什么是你被开除呢？”
荆轩确定不能跟着节宛童的思绪走，转身去看奉献之花：“你的战斗力很低，是因为不愿意提升实力吗？”
节宛童愣了一下：“实力低微，这是我被迫来到这里的原因，没有选择的机会。”
“你特别会说，我说不过你。”荆轩摇摇头，“我可能不小心被你的话绕进去，所以，请停止交流。”
“我如果不呢？”节宛童问道。
荆轩看向蒋澜：“送她离开，好吗？”
蒋澜几乎是一个闪身就到了节宛童身边，一抓一抬，轻松把人给提了起来，快速走开。
荆轩想过去跟气冲冲来、又匆匆离开的孟娴霜解释，却只是望向奉献之花，拿出一条蛇扔过去，于观察间自省。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好说话了，总是让人错以为很好欺负，蹬鼻子上脸。
可是，他需要听真实的声音，想知道所有人的真实诉求，必须先了解人生百态，遇事才能更加从容。
坐办公室里碰到的都是问题，深入基层看到的都是办法。
或许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一些不同，但解决方式不变，早就被指了出来。
荆轩感觉这条路很难。
也正是因为很难，才称得上挑战，能给人生增添有意义的趣味，不至于到回首往事的时候，只有和柴米油盐相近的变强变强再变强。
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证，却总归是要试一下的。
和很多事情一样，做了之后，也许后悔一时，可若是不做，将后悔一辈子。
蒋澜完成任务后，回来看着重新调整好心态的荆轩：“我试着理智分析了一下，把她留下，或许对接下来的发展更有利。”
“你详细说说。”荆轩站了起来，正对蒋澜，平和且微笑。
蒋澜点点头：“我们只有几百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再扣除老弱妇孺，整体实力很弱，短时间内应该改变不了。
“那个叫节宛童只是工具人，她能找上门来，其他人或者其他势力也一样。
“得不到就毁掉，我认为很多人都会这样想。
“资源数量限制了你的发展速度，换取一批资源，也能给发展提提速。”
荆轩没能忍住，轻叹了一声：“你的想法没有问题，站在理智角度、利益角度，我确实应该那样选。”
“为什么不呢？”蒋澜很配合地问道。
“因为我本身的意志并不坚定。”荆轩说道，“很多事情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怕自己会在不经意间迷失。”
蒋澜有过思考，也有过犹豫，最终说一声“好吧”就算了。
荆轩觉得有必要再解释：“我不确定自己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但是，我不想走他们的老路，不想变成此时此刻所讨厌的样子。
“我个人的履历的确充满了污点，可这不妨碍我知道什么是正确的。
“就好像节宛童说的，那是联姻，是牺牲他人的自由，属于对人性的抹杀。
“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希望世界不是这个样子。”
听着很平静的自述，蒋澜脑海中有两种不同的思维。
一边是觉得荆轩傻，有好处都不要，还幻想着改变自己、改变世界，让人性的光辉在末世当中闪耀，建立起理想化的乌托邦。
另一边是一种有点可笑的伟大，是明知道做不到却依旧坚持，守护最纯真美好的东西。
蒋澜不清楚该怎么评价，只能按照书上的说法：人是矛盾的，总在无意义与超越之间挣扎。
节宛童又走了回来，身上脏兮兮的，隔着距离瞪了蒋澜一眼，目光便转移到荆轩身上。
不过，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在那里站着。
荆轩注意到了，但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理，加上节宛童确实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索性不予理会，专心看着产生变化的奉献之花。
扔到菌子堆上的蛇不见了。
蛇的尸体和奉献之花没有直接接触，而和奉献之花接触的菌子并未消失。
也随着蛇尸消失不见，绿色的花瓣中间，多了一颗蛋白圆润的小球，像是一颗剥了壳的鹌鹑蛋。
异能果实之所以会被人称为“筑基丹”，那是大小、外形与色泽都和煮好的鸡蛋类似，只有鹌鹑蛋大小，明显没成熟，还需要更多的生命能量。
等了一阵，荆轩再拿一条蛇，扔在菌堆上边，也特意拉开蛇与奉献之花的距离。
没过多久，蛇尸被无声吞噬。
鹌鹑蛋大了一圈。
菌子依旧没动静。
荆轩回想蛇被杀之前的战斗力是多少点，又扔了一具蛇尸过去。
一条蛇大概十六七点战斗力，两条的话，总战斗力肯定超过三十点。
差点把任辰杀死的猪的战斗力最多六七十点，差一点才半头猪，战斗力应该在三十点以下，最多和两条蛇的战斗力相当。
而以奉献之花吸收生命能量的表现来看，并不是简单的战斗力加减，却又有一定关联。
三条蛇也不过三四斤肉，从奉献之花结出异能果实的大小来看，整体效果却是和半头猪差不多。
然而差不多始终差了些，待荆轩再取一条蛇、库存消耗一半后，奉献之花才得到满足，将堆叠起的菌子吞噬近半。
奉献之花把异能果实吐在了菌子堆中。
灵巧果实：服用后获得1级灵巧异能，提供1日饱腹感，重复服用有概率使异能升级。
荆轩趁热打铁，把系统背包里剩的四条蛇一起取出，确定方法是否可行。
很快，他得到一颗体质果实。
同样是四条蛇加大量的菌子，转化的异能果实却非同一种。
蛇是没差别的，由系统复制，问题只可能在菌子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随机获得，如异能等级提升，此时处在概率与玄学间。
以后慢慢研究。
有足够的材料才能研究。
等不了每天0点的翻倍。
……
……
时间向晚，天空放晴，夕阳刹那如火。
荆轩前脚刚接到赵宣的电话，后脚便看到聚集区多了几个人，梁梓松也快步跑来通知。
稍稍靠近，他便对六个人进行战斗力查询。
清一色的99点战斗力，且都是红色。
亮肌肉？
想让自己帮着突破？
荆轩甩开没意义的念想，看着领队的士兵：“你们处在1级异能者的极限，达到99点战斗力，再往前迈一步，就是2级异能者，一片新天地。
“我不知道你们的领导给了你们什么任务，但既然来了这里，我便给个建议。
“暂时放下对成为2级异能者的念想，也尽可能忘记自己已经成为异能者这回事，不要给自己任何压力。
“这是一条新赛道，不要拿经验说事，稍微对虚无缥缈的运气和玄学带一点相信。
“因为越是关注的、在乎的，越难遂人愿。”
荆轩对99点战斗力这个坎也没有办法，但是很确定，症结不在异能果实或者能量上。
最先服用2级力量果实的是孟娴霜，仅是一颗，就让她成为2级异能者。
补了一颗普通的异能果实之后，吃第二颗2级力量果实，一瞬间就让她的战斗力飙升至一千多，算是成了3级异能者。
服用2级力量果实前，她不知道即将服用的异能果实的具体情况。
到南雅吃2级力量果实的时候，把情况说明了，可能给了她压力，她才没成为2级异能者。
再有蒋澜战斗力到2级水平时，她应该没有过成为2级异能者的念头。
没有期待，命运便给予馈赠与惊喜。
是与不是，荆轩不敢保证，但正常的经验毕竟没用，不如换个新方向尝试。
末世和系统都来了，有的时候，真不能讲科学。
同时，他相信自己的话会传到赵宣耳中，且是一字不落。
他最后那句话是他的态度，年龄不小也身处高位的赵宣多半会认真想，会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希望赵宣少给他找麻烦、别想着试探。
他喜欢直接一点，但赵宣及其所在的部门并不会，也就只能让他们多想一想。
狄承对荆轩敬了个礼：“我们的任务，是在这里驻扎，坚守16个小时。”
“行，我希望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要影响周围的人。”荆轩抛开答非所问，直指问题核心，“我去跟你们领导谈一谈。”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命令与任务是上级给的，为难执行者的意义不大，甚至只会适得其反。
荆轩走到一边，给赵宣打电话，然而连续打两次，都没有打通。
他能找到不少理由为赵宣辩解，什么没听到动静、突然来任务、正在开会……
可是，连五分钟都没有。
五分钟前打电话给自己，还不到五分钟，就开始玩消失？
荆轩很不开心，紧接着把老年机放到了系统背包。
放进黑色格子之后，他觉得不满意，又重新放到金色格子里，等着0点复制。
他想试试有没有可能同时接听。
突生的想法使得思绪稍稍迁移，可问题并未解决，看到那几个身为异能者的军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
赵宣不按规矩来。
尊重是相互的，人可以在地位、创造的价值上不平等，但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荆轩想掀桌子了，只是目光扫向仍被遮住大半的天，看到那残阳正似火焰燃烧，决定暂时不去计较。
天快黑了，多了六个99点战斗力的军人，夜晚确实能安全不少。
毕竟是少了钢筋混凝土的保护，这算不上野外的野外，指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身为军人，他们保护的是民众。
终究是自己没有准备。
荆轩叹了一口气，再以微笑去面对偶尔投来的目光，也不管那些人是否能看到、看清。
烧红也明朗的天空很快沉到黑幕的遮掩中。
一直没有星星的夜空给人一股压抑，好像世界从此削减了近半的光明。
只有十几平米的简易活动房里，荆轩总有一种大眼瞪小眼的错觉。
孟娴霜是现女友，蒋澜属于前女友，南雅算是前前女友，而半开着的门口，还有一个冒充的前前前女友。
似乎最不应该出现在屋里的是自己。
荆轩没有被人上压力，却沉浸于心灵的修罗场。
城市不喧嚣，缺少虫鸣叫，带点昏黄的光照亮静谧，细数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早上说好的，荆轩今晚上归我。”孟娴霜不大的声音打破安宁，“我想你们都不反对吧？”
南雅和蒋澜都没异议，但是门口响起一声嗤笑。
孟娴霜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你敢有异议？”
“我认为我也可以。”节宛童微笑着说道。
“傻逼。”孟娴霜跳到门口，一把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