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章 身为帝王，最不该有的便是心软。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是我。”
姜也停止了尖叫：“皇……皇上？”
明明治松了手，仗着夜色浓郁，指腹捻着残留在掌心的柔软触感。
“你怎么在这。”姜也问出口就后悔了。
如果真的像阿柚所说，那他来这儿就是偷看自己的。
呸，偷偷看自己的。
“朕，头疼。”明明治道。
姜也脱口而出：“头疼就去找太医，我又不会治病。”
大段的沉默。
姜也好想问明明治能不能接受自己是个哑巴。
姜也咬着自己的嘴唇，脑子里浮现起白天阿柚说的那句话。
女追男隔层纱。
老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
她在心里给自己加了把劲儿，就着这浓郁的夜色，磕磕绊绊的摸向明明治的脸。
她的手指故作不经意地划过他的嘴唇，鼻梁，最后才探向他的太阳穴。
姜也觉得自己仅有的那点心眼儿，都用在这种事情上面了。
“还疼吗。”姜也问。
明明治不答。
姜也慢慢收回手，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绿茶了。
明明治捉住了她的手，轻而易举就把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月亮探出脑袋，给这昏暗的房间添了一丝光亮。
蝉鸣，急促的呼吸，还有那咚咚咚的心跳。
在此时仿佛都成了动听的情话。
姜也颤着睫毛闭上了眼睛。
……
“有刺客！”
“快来人，护驾！”
“狗皇帝，我要你狗命！”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打斗声。
姜也气的想吃人……
他爹的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偏这个时候来添乱，她都寡了二十八年了，让她亲完这一下能死吗！
姜也腾的一下从明明治怀里站起来，直直冲向门外，不为别的她就想知道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了她的好事！
谁知刚一开门就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
姜也：已老实。
“都给我退后，否则我就杀了她！”刺客刚说完姜也脖子上就多了一条细长的红线。
“她只是一个宫女，放了她，我是皇上的贴身宫人，我做你的筹码。”小宁子冲着刺客高声喊道。
“哼，蠢货，你越是这么说就代表这女子就越是有用，都给我让开，给我备上一匹快马送我至宫门，否则我就杀了她！”刺客语气激进，他动一下姜也脖子上的伤口就深一分。
不过片刻，那条细长的红线就变成了红绳，慢悠悠的的往下淌着血。
姜也真想两眼一摸黑昏死过去。
可偏偏她现在清醒极了。
这样惊险的次数多了，她甚至都有些习惯了。
除了脖子上时不时传来的痛楚，她目前感觉良好。
她正组织着话语，思考着怎么劝说这个刺客放过自己。
骤然间，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脑袋上方喷洒开来。
刺客手里的刀随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姜也迟缓的转过身。
明明治手中的长剑还没来得及收回。
而刚刚还在威胁要杀了她的刺客此时已倒在地上，血水顺着他的脖子正汩汩的往外流。
他的头咕噜咕噜滚到了姜也脚边，他死的太快，眼都没来得及闭。
那双狰狞的眼正好对上了姜也的视线。
姜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也病了。
高热不退。
刚登基不足两日的皇帝为此罢了朝，终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朝臣议论纷纷，称姜也红颜祸水，狐媚惑主。
明明治只道朝臣若有异议可另择明主。
有文臣死谏，明明治不予理会。
……
姜也昏睡了两天两夜后终于退了烧。
若她期间有清醒的时候，一定能听到明明治歇斯底里的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姜也醒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明明治，可她控制不住的害怕他。
那样血淋淋的画面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那头颅咕噜咕噜滚到她脚边的声响，仿佛一直在她耳边徘徊。
姜也缩在角落里不敢看明明治。
明明治向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想拉她入怀。
可姜也只记得这双手沾满鲜血的样子。
她抖着身子往后退，哪怕已经退无可退。
明明治面上全是哀伤，姜也看在眼里，却控制不了自己继续做出伤害他的动作。
姜也哑着嗓子：“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求你了。”
明明治收回停在半空中的双手，转身朝房外走去，身形落寞。
姜也仍旧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心理辅导。
门外太医院院首正向皇帝禀报着姜也的病情。
“姜姑娘脉象紊乱，显然是惊吓过度所致，依臣之见，只要让姜姑娘远离让她害怕之人，静心调养便可。”院首伏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回答。
“你下去吧。”
皇帝声音有了一丝疲惫。
“是。”院首擦了一把冷汗，膝行出去。
皇帝向来喜形无色，这次竟为里面的姑娘发了滔天的怒火。
太医院众人生怕一个疏忽脑袋搬家，株连九族。
姜也一醒，众人皆松了一大口气。
皇帝也恢复了朝政。
新帝登基，首当其冲的便是后宫空虚的问题。
朝臣近日递上来的折子大都是举荐各家之女，要他充盈后宫。
皇帝折子看的烦躁，头也疼了起来。
他茫无端绪的在宫里走着，等停下脚步时人已在姜也的房门外。
他不敢进去，生怕再吓到了她。
明明治透过窗看着她，不过寥寥几日，她竟如此消瘦，平日葡萄一样乌溜溜的眼睛，此刻挂在苍白的脸上，让人只觉得空洞。
那样鲜灵活泼的人儿成了这副样子。
明明治心中生出一丝后悔，又迅速消失。
身为帝王，最不该有的便是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