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的齿轮
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发生后，女人走回8206，很快又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会，才走了出来，身后拖着一个行李箱。
楼道里，又响起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
女人走路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电梯门开了，又关上。然后，楼道又像一个昏昏欲睡的老人，打起盹来。
女人来到街上，陶苒的车刚好从她面前经过。
她站在路灯下，一会转头看向路口，一会低头看着手机。
手机照亮了她的脸颊，右侧颧骨上有一颗黑痣，差不多一粒芝麻大小。
一辆网约车打着双闪，缓缓停了下来。
上车前，她警觉地回头扫视了一圈，然后上车，关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瘫坐在椅子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一样。
车子经过主城区，然后从主干道转入辅路，兜兜转转来到一片老小区。
光华小区作为花城最早一批的商业住宅区，现在成了尴尬的存在。
这里归最繁华的东城区管辖，地段繁华，但房龄都在四十年以上，是典型的老破小。
市政府动过几次拆迁的念头，但因为牵扯面太广，涉及的资金巨大，几乎没有开发商敢接这么大的一个盘子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东城区的一块补丁，与周围的繁华热闹和现代化，格格不入。
这里的年轻人，但凡有点能力的都已经搬出去住了。留下的居民以老年人为主，并且大多是退休的老人。
因而，这里的整体氛围也跟老年人的作息同步了。晚上十点以后，街上基本就没什么人了。
女人拖着行李箱缓缓走来，扰动了这个小区的安宁。
橙黄色的路灯在地面投射出她的影子，由长变短，又由短变长。
很快，她就走进了楼与楼之间的小巷子，光线更差了，使她与黑夜融为一体。
最后，她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
咣咣咣，她在铁门上拍打了几下，侧耳聆听里面的动静。
“来了，来了。谁啊？”过了大约一分钟，里面响起一个男人疲惫和略带不满的声音。
“大伯。”女人回应说，“是我”。
“冰冰？你怎么来了？”李涛打开门，看到了李冰冰脚边的行李箱，困惑不已，“这是怎么了？”
“我们进去说吧。”李冰冰跨过门框，往里走，“大娘呢？”
男人把插销挂上，嘴里碎碎念着，“你大娘在里面呢，我们都睡下了，我都快睡着了……”
李冰冰对这里很熟悉，放下行李箱就往李涛的卧室走。
“大娘。”李冰冰亲切地喊了一句。
眼前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佝偻着背，站在屋子中间。
“是冰冰来了。”葛娟过来拉起李冰冰的手，左看右看，尽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吵醒你跟大伯了吧。”李冰冰面带歉意，“不好意思。”
李涛走了进来，问：“你跟那个姓赵的吵架了？”
李冰冰没有否认。
葛娟赶紧站出来替她说话，“姓赵的脾气那么坏，肯定让我们冰冰受了不少委屈，不然能大半夜跑我们这来吗？”
她转向李冰冰，“我给你找床被子，先在这住下。”
“谢谢大娘。”
李涛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但没说什么，转身爬进了被窝，任由她们两个人忙活去了。
“这边就交给我吧。”李冰冰把手搭在叠好的被褥，“你去睡吧，我可以的。”
葛娟想帮忙一起铺床，但拗不过李冰冰，只能作罢，叮嘱了几句就回自己房间了。
李冰冰很快就把床铺好了，然后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缩成一团。
考虑再三，她鼓起勇气打开微信，找到了秦慕雨的微信头像。
秦慕雨的微信头像是“小王子”的卡通画，在李冰冰的联系人里面格外显眼。
抬起大拇指的那一刻，积攒起来的勇气顿时全无。
最后，她放弃了，放下手机，看着前面发呆。
第二天。
秦慕雨睡了一个懒觉，到中午才起来，叫了酒店的送餐服务。
填报肚子后，秦慕雨一边抿着咖啡，一边筹划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首先，她要去一趟银行，把柜子里的300万现金存回去。
接下来……她变得毫无头绪了。
按理来说，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想见朱千金一面。
秦慕雨挠了挠头，她知道不管姨妈当面是怎么答应自己保密的，转头就会把自己回来的事情告诉那两个人。
就算她真的能够保守秘密，也肯定会追问自己回来的原因。
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在寒风中傻等了两个多小时，秦慕雨就觉得荒唐可笑。
所以，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出恶作剧吗？
为了骗自己回来吗？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要钱，自己已经带着现金出现了，就算他带人过来硬抢，自己也绝无反抗的能力。
越想，秦慕雨就越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每一个想法都像一根线，又多又杂，七拐八弯地，最后缠成了一个死结。
秦慕雨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要把这箱现金处理掉。
负责接待秦慕雨的柜员正好是昨天那位，她也认出了秦慕雨，听到她说要把钱存回去后，不露神色地皱了皱眉。
虽然有机器辅助，但清点三百万现金还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估计要占用不少时间。
大堂经理送了一瓶水过来，并热情地向秦慕雨推荐理财产品来。
“不用了，谢谢。”秦慕雨礼貌地笑着。
大堂经理不死心，秦慕雨又拒绝了一次后，才悻悻地走开。
离开后，大堂经理遇到穿着银行工作工作服的陈可，抱怨几句，大意是说秦慕雨人傻钱多，没有理财概念，放着这么好的产品不买，而是存活期。
在好奇心驱使下，陈可刻意留心观察了一下，并且为帮秦慕雨办业务的同事感到同情。
一般情况下，在一天之内，银行柜员很少会经手如此之多的现金。
这简直就是苦力活，除非这笔钱是自己的。陈可心里想着，正好秦慕雨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她赶紧侧了侧身子。
咦。虽然对方戴着一顶鸭舌帽，但陈可被她精致的五官吸引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