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隔空吵架
微信里的薰衣草头像沉寂下来后，另外两个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人，倒是闹腾起来了。
以至于现在，只要是看到花城熟人发来信息，还没点进去看，秦慕雨就感到心烦意乱。
先是那个备注为b的男人，然后是姐姐。
“你把爸拉黑了？”秦慕雪劈头盖脸地质问道，语气中颇有不满。
秦慕雨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接起这通电话呢？
姐姐跟那个男人永远是站在一边的，如影随形。自己拉黑他之后，第二天姐姐就找过来，除了兴师问罪，还能有什么事情？
“不行吗？”秦慕雨故意挑衅，“我跟他又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他不来自讨没趣，不就没事了吗？”
“他都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你也一样，别来烦我，可以吗？”
在这段亲情里，秦慕雨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第三者。
“爸身体大不如前了，你能回来一趟吗？”秦慕雪语气软了下来，“算我求你了。”
“麻烦你转告他，让他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他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担当起作为一名父亲的职责，但我不需要！”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怎么说，怎么做？”秦慕雨激动起来，“难道我该听你们的话回去，然后感恩戴德地接受你们的施舍吗？”
她不知道姐姐后面还说了什么，因为她抢先一步挂了电话。
事到如今，秦慕雨还是不能理解那个男人的想法。
朱千金解释说，年纪大了，人的很多观念会发生改变的。秦昊已经年过60了，加上做过一场心脏手术，自然对很多事情的态度更不一样了。
秦昊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突然之间提出想把公司交给下一代打理，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又怎么样呢？这些并不能成为把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理由。
就算是亲情，缺失太久了之后，也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无所谓的东西。
这些年，自己不是都好好的吗？
眼下，她只关心一件事情。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心情越来越忐忑不安起来。
那个男人，还有他声称手里持有的东西，是支撑她重新踏足那片土地唯一的动力。
她只希望一切都会顺利，拿到想要的东西，然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初五这天，那个男人终于给她发信息了：“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终于肯露面了！”秦慕雨发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300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我连你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凭什么给你这么多钱？”
“也是。”男人沉吟片刻，“我只能告诉你，我手里有一份录音，里面是两位始作俑者的对话，提到了车祸的真相。”
秦慕雨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不然，我也不敢跟你狮子大开口。”
“能让我听一下吗？我需要确认它的真实性。”
“不可以哦。”男人笑了起来，“再过几天，它就能听到这段录音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现金。”
“现金？”秦慕雨声调高了几度，“转账那不行吗？
“不行。”男人用无可争议的口吻说，“只有见到现金，我才会把东西给你。”
“你是在耍我吗？”秦慕雨忍无可忍地攥紧拳头，“这么多现金，你让我带着在路上走来走去？”
“这是你的问题，我只要现金。”
然后，对方又开启了闭关模式，秦慕雨发什么过去，都没反应。
300万现金，该找什么东西来装呢？
一整天，秦慕雨都待在酒店，脑海里筹划着回国后要做的事情。
但愿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抱着这样的期待，她终于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金发蓝眼的乘务人员，热情地跟秦慕雨打招呼。她找到自己的座位，隔壁的乘客也是一名亚裔女子，四十岁左右。
她看着秦慕雨，笑了笑，用中文问：“中国人？”
“嗯。”对方的笑容，让秦慕雨感到亲切。
“也是要回国吗？”
“嗯。你呢？”秦慕雨出于礼貌问，这不是直达的航班，有可能人家转机后会去其他地方。
“跟你一样。”对方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过年了。本来今天可以早点回去的，正好年前接到一个大单。加班加点地赶完货，就已经是现在了。”
对方竟然会跟自己滔滔不绝地说这么多，秦慕雨感到意外。
“你呢？为什么不早点回去？”对方问。
秦慕雨苦笑，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找了个相似的理由:“也因为工作耽误了。”
“唉。这年头混口饭吃，真是太不容易了。不然的话，谁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无亲无故的。”她想脸上满是惆怅。
秦慕雨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心里跟对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思乡之情，早就与自己无关了。
飞机起飞后，对方马上转入静音模式，戴着u型枕，闭目养神。
此前，秦慕雨还担心对方会一直跟自己聊下去。终于可以不受打扰地享受旅途时光了，她扭头看着窗外。
地面在远去，建筑物在缩小，最后一切都被厚厚的云层遮盖。
只有云，大片大片的云，白得刺眼。
那场车祸，像一个破折号，影响着自己的方方面面，无休无止。
为此，她的灵魂早已支离破碎。
那个男人说的对，如果他手里的是真的，这确实足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
这次旅行跟以前的一样，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没有送别的伤感，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次旅行又很不一样，带着圣神的使命。
在遥远的陆地的另一端，一口巨大的钟树立起来了，只等着自己迎头撞上去，发出生命的呐喊声。
也许，自己没有死于那场车祸，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