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亲相爱的“假夫妻”
盛柔一出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空气。天气已经很寒冷了,她出来的时候都忘了披件厚外衣,此时鼻腔里有点酸酸的,当然……心里也酸酸的。
叶清婉可真在意范羲,一辈子的芳心全然用在了范羲身上。若是没有她,没有三年前的那次选妻,也许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转念间,远处踱步而来一人,身着鸠羽色素缎袍,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同色的发带系起,款款的步子让盛柔好不容易才认出来是羲和。
自从知道了羲和的身份,加上私下她刚烈的性格,从前不觉得现在越看她这副淑女的样子越是别扭。
“你也来看你哥哥呀?不过你来晚了,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哦。”盛柔笑着对羲和说。
羲和听罢疑惑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的,到亭子那去。”
盛柔跟上步伐走到了后院,这凉亭在夏季算得上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可这个时节来寒风凛冽果真是有些冻人。
羲和慢慢悠悠地拿出茶具,从袖子里抓了一把茶叶泡出了一盏茶,倒了一杯推到盛柔面前。
“尝尝。”
盛柔挑了一下眉,端起热气腾腾的茶碗轻抿了一口,浓香滚烫的热茶瞬间温暖了她的身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喝茶了?你不是更爱喝酒吗?”
“为了你,特地喝的。”羲和带着老道的微笑,眼神里透露着“看破一切”的神色。
盛柔的眼睛微微眯起,暗示着轻微的好奇。“你是说……”
“碧螺春。你刚刚喝的就是何愈送来的茶。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羲和的鼻尖微微颤动,内心有些迫不及待,她极其想知道盛柔知道自己被骗后是什么表情。
盛柔微拧着眉摇了摇头。突然间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气息变得压抑。“我被骗了,又一次!”
羲和提示到位,见盛柔的怒火还在不断燃烧,便好心提醒了她一句:“你现在最好装不知道,全家为了你都在我嫡母的吩咐下为你演戏呢,要是现在揭穿会伤了她的心的。”
此话有理,盛柔把碗里的茶一口喝尽,她冷静了下来眼里覆上了一层寒霜。侯夫人待她好,她盛柔也是个有良心的人,她可以为了侯夫人也跟着演戏,至于范羲那边嘛……她倒要看看他还能装到几时!
临水榭范羲屋中——
叶清婉是知道他们的计划的,故而刚刚的“问候”其实都是做给盛柔看的。她既然来了,也不想浪费与范羲独处的机会,便借寒暄之意问起了话来。
“玄霖,眼下正主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临水榭还容不容得下我。盛柔已经因为我赌气离开了两年,我也不好再鸠占鹊巢继续住在这里了。”叶清婉和声细语说着,嗓音如同溪流般的轻柔。
范羲一边吃着果子,没有抬头随口说道:“怎么把盛柔请回来都还是个问题,况且她不可能在意的,盛柔根本不是因为你而走的,你别自责。”
“那是因为……”叶清婉的语气里带着疑问。
范羲擦了擦手,眼睛看向窗外——丝丝的绒毛雪花飘落,这是今年的初雪呢。往年的初雪他都没有亲眼见证,今年盛柔在身边他才能有心注意到。
“因为……我吧,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家。”连累她了,剥夺了她渴望自由的灵魂。
随意说了几句,见雪有加大的走势,叶清婉便起身告退,恰巧跟从外面进来的盛柔打了个照面。
盛柔端着一壶茶笑语嫣然,她把茶壶往范羲面前的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哟,这就可以下床啦?也能吃水果嗑瓜子啦?吃累了吧,来喝茶润润嗓子。”盛柔面容僵硬地勾起嘴角,寒意四射的笑让范羲打了个寒颤。
再装下去就不礼貌了……范羲带着被揭穿的羞耻感,讨好地对着冷脸的盛柔一笑,“呃……您都知道啦?不是……你听我讲罢,这茶……”
没等范羲狡辩完,盛柔用茶杯堵住了他的嘴,热气未散的碧螺春灌入喉咙,带着些刺痛。
“好喝吗?”盛柔咬牙切齿地问道,又倒了一杯送到范羲嘴边。
范羲顺从地就着盛柔的手喝了下去,“还可以,就是有点烫嘴。”
”那,还有毒吗?”盛柔继续问他。
范羲知错地摇了摇头,主动满上自己乖巧地又喝了一杯。
盛柔见他还喝上瘾了,一点知错悔改的样子都没有,直接没收了他的茶碗。“别喝了,有毒的东西,小白脸送的东西,你别喝。”
范羲端端正正地坐好,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接受盛柔的批评。
”我告诉你,这笔账我记着呢。但是,为了侯夫人,你就继续病着,我就继续装傻充愣,反正不能伤她的心。”盛柔一板一眼地嘱咐道,生怕范羲出了岔子。
范羲对盛柔的态度有些意外,想不到关键时刻还得是靠娘,能让盛柔心甘情愿装模作样的人也只有她了。
“你真想让我母亲高兴?”范羲兴致勃勃地凑到盛柔面前,全然没有刚才乖巧听训的样子了。
盛柔盯了他的脸看了一眼,心想他这人怎么最近越活越年轻了,三年了一点变化也没有,谁能想到这是个奔三的男人。
“你又要出什么烂招?我可不听你的。”盛柔毫不留情地说道。
范羲一拍桌子,用鄙夷的目光扫视着盛柔。“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告诉你,你什么也不用干,整天跟我待在一起装作恩恩爱爱的小夫妻就没问题了。”
“哼,要你说?!”盛柔不屑。她当然知道侯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跟范羲好好在一起,最好还能生个孩子,夫妻恩爱可以装,生孩子可怎么装?
被盛柔嘲笑,范羲一点也没恼。他就是在试探盛柔的态度,看她这样也是默认了要与他一起伪装,虽说是假的但万一对他日久生情,以假乱真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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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柔回家后头一回坐在侯府里用晚膳,范羲声称好得差不多了,夫妻二人难得同框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
“来,怀兕。”范羲夹了一只鸡腿到盛柔的碗里,溢于言表的柔情让在座的各位都震惊地看着他。
盛柔被十多双眼睛盯得发毛,她在底下踢了踢范羲,面上却熟络地接受他的“爱意”。“嗯,你也吃,玄霖。”
范羲眉心一跳,玄霖……想不到盛柔第一回叫他的字是在这种场合之下。他满足地点了点头,对着盛柔邪魅一笑。
暗地里,叶清婉折断了筷子紧紧握在手心。玄霖……连唯一一样她独有的东西也没了吗?她惨淡地自嘲道,心里似乎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