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装病
“娘子，不好了——”夏冰着急忙慌地拉住正在上菜的盛柔，把她拉到一边，脸上的担忧之意一览无余。
盛柔不解，要知道夏冰是个情绪稳定的丫头，突然这般着急必然是有大事发生。“怎么了？何事让你如此紧张？”
“是世子……世子他病了！”夏冰加重了语气，让盛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昨夜世子喝了那碧螺春，半夜便腹痛不止后来竟晕厥了过去。”
“什么？！”盘子从盛柔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止不住地担心。
送来的碧螺春她还没来得及泡，羲和的那份也是今早刚送去的，看来只有范羲一人饮过便出事了。可这是何愈送来的，何愈又不至于害她……
来不及多想，盛柔把事情交代给香茗便跟着夏冰匆匆赶到了侯府。
临水榭——
落葵站在门口不住地向外张望，突然她捕捉到了一绿一黄两抹身影，赶忙朝着屋内喊道：“世子妃来了！快快快，准备好！”
上一秒还翘着二郎腿在吃核桃的范羲立马跳进了床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盛柔……是不是盛柔来了啊……”范羲“虚弱”地伸出手在半空捞了捞，还假意地让冷风把提前备好的鸡血滴在绣花枕上。
盛柔大步流星地跑进来，走到门口了才慢下了步子。若范羲真的病出个三长两短，自己万万脱不开关系，毕竟是她硬把那碧螺春塞给他的。
她轻声走到床边，探头望了望范羲，只见他毫无血色，嘴唇惨白得胜过二月的雪。本来身体就差，他怕是不会———
“你……你还好吗？”盛柔靠近了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打小也没干过活，在苏州的两年也没怎么见过杀鸡，故而盛柔根本没怀疑枕头上的星点血迹竟是鸡血。
她控制不住大叫了一声，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范羲……你，你吐血了？！我去帮你叫大夫，你坚持一下。”
盛柔的腿有些发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便被那只在半空挥舞了半天的大手拽了回去。
她被迫趴在范羲的枕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范羲的唇瓣一张一合，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在叮嘱着什么。
“盛……柔……”范羲故意用脑袋压住盛柔的头发，让她不断地再凑近一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说大声一点啊范羲。”盛柔侧着耳朵整个人都贴在了范羲的脸上，全然没注意范羲坏笑着跟门口偷笑的落葵使了个眼色。落葵明白，悄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范羲继续装难受，他又放低了几分声音打算演一出“苦情戏”，趁机跟盛柔表明心意让她心软。“盛柔啊——怀兕啊……我离不开你……我喜欢……”
“哎呀你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我还是给你找大夫吧，你先休息我去了啊。”盛柔一句也没听进去，绝情地抛下了一头黑线的范羲，开门走了出去。
范羲无话可说地朝着盛柔离开的方向抓了抓，他刚想大声把盛柔叫回来却想到自己还“病”着呢。
落葵见情况不对，进门一看却见范羲怒气冲冲地站在床上，一手捂着脑袋嘴里喃喃地暗骂着。
“世子，第一关不过还有第二关呢！接下来就看老夫人了！”落葵的安慰让范羲重新燃起了斗志。他目光追随着望向门外，坚定地点了点头。
————
侯夫人一见盛柔走近，茶碗往桌上一放就开始大哭。“哎呀——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好端端地就成这样了呢……羲儿啊，还不到而立之年，连子嗣都还没有怎么就……”
“君姑？”盛柔赶忙上前搀扶住侯夫人，她的眉头皱成一团，几番张口都不知该如何认罪。
“柔儿啊，你———”
“君姑，对不起……都怪我非要把那包茶叶给范羲，他喝了才……都是我不好。”盛柔一语先发制人，她诚恳委屈的模样让侯夫人都有些心软骗她了。
盛柔愁容满面，心中的乌云久久不散，自责之心溢于言表。就怕有个万一范羲丧命于此，那自己可真成大罪人，断了范家的根了。
侯夫人见局势差不多了，借着盛柔的愧疚自然而然地说出：“眼下这羲儿正病得重，也没个贴身的人照顾……你看……”
“我来照顾吧，事情因我而起，这几日我就先不去茶楼了，就留在这里等范羲病好了我再出去。”盛柔的心揪成一团，她就怕侯夫人动怒怪罪她，会让她觉得伤心。
盛柔拿了药材主动揽下煎药的活，侯夫人见人一走急忙吩咐灵儿去临水榭报喜，接下来就是考验大伙演技的时候了。
————
盛柔煎好药亲自端给病榻上范羲伺候他服下，她先是柔声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范羲，先把药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盛柔拉开床纱，拍了拍范羲。
还好盛柔拍他了，若是让他继续“睡”直到醒来，范羲不敢相信会有多煎熬。“好难受……盛怀兕……都怪你。”
被范羲一说，盛柔满脸懊悔，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她低着头手握着汤勺，极轻极轻地说道：“对不起啊，范羲。我没想到这个茶对你反应这么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直到你痊愈的。”
范羲心一疼，盛柔这样他还真是不忍心继续装下去了。但眼下，他若主动承认那自己将会面临的不仅是盛柔的怒火，极有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盛柔了！
不行不行……范羲在心里否认了刚才的想法。罢了，做戏就要做到最后，范羲顺势搂住了盛柔，把全部重力都压在了盛柔的身上。
“你得赔我，我差点都要没命了……”范羲把脸埋在了盛柔锁骨处，他说得很慢，音色拖得很长，尽显可怜。
盛柔默默承受范羲的“泰山压顶”，抚摸着他的后背缓解他的不适。自二人重逢后，她用从来没有如此温柔过的声音回答他：“赔你赔你，我亲力而为照顾你够好了吧。合欢楼也不去了，就在家陪着你等你好全了。”
“饭你要亲自做，还要亲自喂。”
“好……”盛柔扶额。
“你得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
“嗯……”
“晚上，还要睡在我身边。”
“……不行，你过分了！”盛柔终于不答应了，病着的范羲还不忘吃豆腐，她忽然就没那么心疼他了呢。
范羲一听不干了，他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说最后一句没想到还被无情拒绝。
范羲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病态可怜兮兮地看着盛柔。“真的不行吗？”
“不行。”盛柔的态度还是很强硬。
“睡素的都不行？！我们又不是没同衾过！”范羲的声音放大，让盛柔都微微诧异了一番。
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范羲又躺回了床上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你好狠心……以后看你还收不收小白脸的东西。”
刹时，推门的声音传来，叶清婉柔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眼里蕴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看着床榻上的夫妻二人。
“玄霖，我……我看门外没人便进来了……那个你病好些了吗？”叶清婉柔声问道，恰到好处的贴心关怀是个男人都得折腰。
范羲面上笑着，心里实则牙龈都要咬碎了。门外没人……那是他故意撤走的啊！
盛柔干咳了一声逃离了床榻，她偷瞄着两人的动静，为了避免陷入旋涡之中，盛柔还是准备先走为好。“你们聊你们聊，我先走了哈。”
“你去哪儿？不是说好了寸步不离吗？”身后范羲不满地声音传来，全然不顾叶清婉还在场。
“去找被子！”盛柔摆摆手离去，她扔下的这句话却极大地勾起了范羲的乐趣。找被子……？那不就是默认今晚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