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章干活么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窗棂上树影婆娑,寒风呼啸而过,呜咽声不断,如同妇人哭泣哀嚎般。
李宥嘉翻了个身睁开眸子被母亲吓了一跳,李宁白静静看着她不知想些什么,目光空洞而周身布满忧伤,对上眸子忙拿起一旁温着的水倒了半杯,就要搀扶着她坐起来。
李宥嘉忙坐好摆放好靠枕半倚着,不停骂着番番挤出一个笑脸。
“宥儿,是我这做娘的对不起你,你幼时长在宫人手中,长高了多少,受了什么委屈,识了多少字,我这做娘的都不知道,只一心扑在……,你几次涉险都是为了我这不争气的阿娘,宥儿你不用将我保护的很好的,阿娘可以的。”
李宁白眨巴眨巴眼双手环抱住身形单薄的女儿,下巴轻轻放置在她额头上。
“立政殿外紧内松,多日不见,逼迫殿中人出手,绝了后路,你将自个放在何处?”
“阿娘~”
李宥嘉糯糯开口拨开挡住视线的碎发,悄悄看着母亲脸色。
“儿不该将母亲置于险境的,再也不会了!”
“宥嘉”
李宁白声音陡然拔高,嘴唇气得发抖,忍了又忍,声音颤了又颤出口的音调才降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嗯?又想骗我?若我不是在衣柜中醒来看见同我长相相似的人你还要继续骗我天下太平不成?李宥嘉,我不是你保护范围里的菟丝花,我是你并肩作战的人。”
“你母亲我只是身体毒素未排干净,又不是脑子里也有,你还真是倒反天罡了?哪里有做母亲的要孩子保护?”
李宥嘉讨好的扯住母亲衣角,求饶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哄着,又是躺在怀里撒泼打滚,又是替母亲捏捏肩。
“阿娘,她们交给我处置吧!待狄在望传来好消息后宫就能彻底清扫干净了,咱们打扫干净屋子了再请客。”
“好,狄在望人手够不够?失踪那么些人……”
李宥嘉急急阻挡住阿娘念叨,捂着心口假意装疼,唬得李宁白无心再问下去唤来医官又是一番检查。
信鸽展翅飞翔,一道奇怪音调指引着它们下落,拒不下落意图高飞的信鸽被一头白色大鸟伸直脚爪贯穿,血淋淋掉落下来。
一阵悉悉索索过后,山林高地处出现一队人马,为首一人正襟危坐着,胯下宝马威风凛凛警惕的巡视四周,前蹄踢踏口鼻喷出热气。
“将军,放走了十二只信鸽,其余全部缴获。”
“嗯”
白广元大手一挥背后几队人马向不同方向行去,每一队队尾一道矮瘦灰色身影,肩上站立一只鹞子,这人是闲厩拨出的宫人,负责追踪信鸽。
“走,守住各营,等信号。”
漆黑如墨的山林间明亮隐隐约约,山林太大太密倒显得火把没那么显眼,远远看过去不知情的会以为是有人家没吹蜡烛。
白龙站在最前方辨认方向,探查前路,一路走来惊起无数鸟儿叫声不断,突然前方山林中没有动静。
白龙接过火把举起,不对,白日里狄在望路过的印子仍在,他们一行没遇着什么大家伙,这一队更不可能。
“啊~啊……啊~……”
白龙抬头看天,黑影渐近,是白色的。
鹘鸟转了一圈煽动翅膀待小主人看清,又盘桓着降低高度直至小主人抬起大臂方才稳稳落下。
白龙一手托住一手从腿上取下信,胳膊一抬鹘鸟起飞落在一侧大树上,迅速打开看完,眸上染了笑意。
“继续前进。”
月光被云层彻底挡住,一丝亮光也无。
一阵阵火光冲天,如不知名东西炸开,厮杀声响彻天际。
城中悄无声息收割着主谋人头,城外各个军营里进行一场场杀戮。
玄甲军化整为零守了多日,腰间横刀嗡鸣作响,饥渴了数日终能一饮方醉。
几处宫门马蹄声不间歇,一封封谋逆密信放在皇太子桌案上,一些不知名的物件贴上条子抬走。
正犯或一刀毙命,或赐毒酒,或白绫,待伏法搜刮出谋逆信件物件抬出,为首的宣读旨意,家眷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哭也不敢哭,明日一早各司按律拿人,才是哭的时候,入宫为婢,罚没家产,……。夫人娘子们长舒一口气庆幸律法严明。
李宥嘉睁开眼睛,汲上鞋子,拿了件厚氅披着,推门而出,屋檐下宫灯发出羸弱的光,她手持一颗夜明珠照路向前而行。
曲曲绕绕的甬道长而有尽头,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站在内城墙远远看过去。
身后光影稀碎,面前星星点点。
“殿下,属下背您走。”
白苍叉手拜下欲接过夜明珠,李宥嘉摆摆手歇了一会又继续向前,一波波巡城侍卫行礼拜下又继续巡逻,李宥嘉脚步不歇继续向前。
前额碎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的随着动作晃悠着,李宥嘉烦躁拨开,继续向前。
含元殿黑沉沉的挡住了宣政殿,李宥嘉又向一侧走去,侧耳还能听到含元殿内稀碎的人声、敲击声和一些闷闷听不清的声响。
前朝各官署灯火明亮,时常有人进进出出,迎着烈烈寒风李宥嘉有一种被打了几巴掌的感觉,站了一小会瞥见不远处炸起一片明亮,心中稍安,才转身离开。
“属下背着殿下吧!”
白苍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目光热切看着,李宥嘉累着了点点头趴在背上,手脚发麻心口隐隐作痛,但她心里是高兴的,这座城里的蛀虫今夜拔除,明日早朝瞧着少一半的大殿不知官员们如何作想?
“回紫宸殿”
紫宸殿烛火明亮,来去递送奏章的小官吏不断,宫人脚步不停将上呈奏章整理叠放好,起居郎被脚步声扰得睡不好起夜去看看时,刚拉住一个内侍欲打听一二,小内侍突兀拜下。
“起吧!”
李宥嘉从背上下来体力恢复了些,摆摆手挥退行礼的宫人,慢悠悠向前走。
小官吏眼神都亮了起来,行礼越发真挚,声音洪亮有力。
李宥嘉唾弃自个三分钟,打工人的命忒惨了啊!
走神间她恍惚了下想起自个曾加班到深夜三点,更想流泪的,天杀的资本家!
嗯?她好像是封建大家长?
更想哭了,瞧瞧这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刚坐下垫子还没暖热呢?起居郎鬼鬼祟祟的背着箱子坐在位置上,宫人们进进出出,熏炉升起好闻的香气,也暖和起来。
李宥嘉扶额狠骂自己一分钟,笑对人生吧!人生真是……易如反掌啊!
打开第一个奏章一眼她火气就上来了!什么?陈家真是反了天了!敢给册封大典使绊子?
第二个弹劾鲁侍郎家,他家更可恨,唆使帮助陈家起势,又向崔太尉投诚,打的是渔翁得利。
…………
啧啧啧……再看下去李宥嘉保不齐自个拿刀去砍了他们,他们怎么敢的?假皇家人意图篡位,你要成功了我也不说什么了,这是干什么?怕被清算也不是这样作死的!
李宥嘉耐着性子一封封翻看完,瘫倒在桌案上,醉了,气死了!一个个脑子还不如被僵尸吃了呢?
律法写得清清楚楚,嘿~我就是看不见,一点点家底赌个大的,得,赌没了!摁死了都!
这世界是封建社会啊!讲究名正言顺,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哪里来的勇气啊!
李宥嘉真的快喷血了,十几年教育精华拿出来劝住了自己,算了!尊重他人命运,她不是圣母心,这些个哥哥姐姐妹妹的按律处置。
“殿下”
白广元行走间铠甲随他抖动着,双手和在胸前大拇指交缠拜下,口中念念有词“回殿下各大营首罪已诛”,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章奉上。
李宥嘉起身走下台阶接过搀扶住白广元再拜下去的手,示意他坐下。
“殿下受伤了!”
白广元鼻尖嗅到一股混着伤药味的血腥味,唇角笑意散开,眼神立马冷了下来。
“无事,被人背刺了。”
李宥嘉打开奏章细细看着,确定战死人数在预期数量之内才舒了口气,不在意般摆摆手。
“孤自会处置,爱卿劳累了,快回府歇着,明日一早可要好好听着。”
白广元又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章起身拜下道“臣重新调整了册封大典防卫人数,请殿下阅。”
李宥嘉接过奏章一目十行,人数翻了一番不说,一些世家子弟被军中将士替换下去,世家子弟只负责外场仪仗,还有一个换防处增派人手。
两人走至一侧沙盘,沙盘中皇城每一处清晰明了,白广元摆放好新布防一一演示。
“殿下,大典时各地官吏朝贺,那些殿下如何处置?”
李宥嘉手持一面旗子摆弄半晌将其插好,拿起一杯温水一饮而尽,轻轻放下杯子转身进内殿。
杯酒释兵权么!
宋太祖玩剩下的,他敢反我就敢撸,别仗着熟悉军务社情趾高气昂吆三喝四的,底下那么多能兵强将的,老话说的好啊!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兵。
不是讲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干活么!你不干有的是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