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 章 事情变的有趣起来了
“会,但我信任阿耶,殿下没听过吗?铁打的世族,流水的王朝,世家大族最会审时度势,有这个资本。”
崔二郎一脸矜傲,眼睛闪烁着光芒,他不该如此倨傲的,可他就想试探下未来掌权人对世家的态度,值此危急存亡之际,殿下如何想?
会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苗头吗?
李宥嘉了然点点头,她想起一桩旧事,忘记是野史还是正史了,曾看过一条小道消息:太宗时期曾求娶崔氏女为妃,为公主赐婚崔家郎君被拒,皇帝也无可奈何。
崔二郎不错眼瞧着双眼无神的太子殿下,心道:真是个小小年纪,心眼挺多的小娘子!
“世家安稳久了自不会再起战乱,战乱起你们可就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了!”
李宥嘉淡淡开口瞥一眼崔二郎将写好的纸张卷好放在一边,又取出几张纸铺设好埋头继续练字。
崔二郎布置好饭菜拱手离开,李宥嘉仍旧埋头练字,四枚小印意料之内集齐,她盖在纸张上看过,“武运昌隆”四个红泥小字露出,她都有些无语了!
这这么小,怎么传递出去?
四枚小印卡在一起形成一枚方方正正的小印,左看右看也毫无特殊之处。
她就纳闷了?
这玩意如何一代代流传下来的,还号称召唤兵马,这都不在继承人手中,莫不是先帝发现什么了?
李宥嘉放下笔拨弄着小印,小印被她用几根红绳穿过绑得结结实实挂在腰间,崔公说先帝病重赏了他一匣子珍宝再三交代可做传家珍宝留给后人。
白将军说先帝念他忠勇,又替太子殿下挡下无数冷箭毒计特表他一番忠义,赏赐两箱金锭,而这枚小印就躺在金锭之中,他自知特殊悄悄收了起来。
狄在望说他阿耶进宫一趟回来就挂在他脖颈上,说是陛下赏赐的生辰礼,要他一辈子戴着。
周国公知道更多,直接给了她。
“番番”
{宿主,我在的,皇后殿下身体还撑得住,沈昭仪宫殿里崔永元安排的人渗进去了,赵茂行瞧着没什么变化。}
李宥嘉沉默片刻,她们母女就是一小篇,怎么可能交代小人物的爱恨情仇呢?
这么大一片国土他都不看在眼里,难不成要横跨亚欧非?
嗯?
李宥嘉目光直直看向墙面上地图,又看向面板上一闪一闪的赵茂行信息,灵光乍现,忍不住雀跃起来。
赵茂行从小长在周朝啊!
他一直认为沈昭仪是亲娘,他是这方小世界的宠儿,若是……若是洗脑他命他带兵攻打倭国呢?
我趣~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李宥嘉手指颤了颤抑制住愉悦,她想见见沈昭仪了!
紫宸殿内一番嘈杂声静下来,一群大臣面红耳赤的大口喘着粗气,几位尚书都上了年纪被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年轻的臣子相互松开衣襟,笑眯眯告着罪眼角眯成一条缝一副狐狸模样。
刘启引头十几位侍女捧着茶汤送来,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面上是一盅盅补气血的参茶,其他叫的上名号的大臣面前是各自喜爱的茶点,剩余的就是随便。
皇帝半倚在桌案上轻抿一口热茶,打开一折奏章,上面清清楚楚写的是殉葬官员名单,他提笔又添上几个名字,笑得阴森。
“太子身陨,朕同皇后一般痛心,诸公该早早替太子筹备好陵寝,水陆道场做完就该安歇了,难道要朕日日望着太子棺椁伤心一场不成?朕已失太子还要再失皇后不成?”
“臣有罪。”
一时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告罪之声,声音之大,犹如雷霆万钧一般响彻整个宫殿。诸位大臣们纷纷躬身施礼,态度无比谦恭,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了无数次演练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敬畏之色,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这些大臣们知道,在这座宫殿里,皇帝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任何一点不敬都会引来杀身之祸。因此,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忠诚和顺从。
“罢了!一时半会也修建不好,朕那陵寝礼部和工部商量着修改一番早些领太子入土为安。”
“臣遵旨。”
礼部工部两位尚书颤巍巍出列恭敬拜下,起身时互看一眼彼此又装作不经意转开。
大臣们鱼贯而出,领了差事的人相互自然而然走在一起,探讨着如何去掉一些御用宫室和珍宝,又唤过来几位低位臣子一起走回去。
刘启笑吟吟呈上一个黑漆盒子,眉眼笑意藏也藏不住。
皇帝又添上几个人名放下朱笔,接过匣子打开,一封四角带菊花纹样的帖子摆放整齐。
他随手打开一目十行看完,眼角也染上笑意。
“母亲应当以我为荣,这些年一船船珍宝,金银锭,书籍,能人巧匠送过去,我才是母亲眼中最优秀的孩子,我要将大周送给母亲做贺礼,庆贺母亲生辰。”
“五皇子英明。”
刘启送上一碟点心心疼的望向自家主子,幸好自己赢了那群人得以伺候主子,主子是天皇血脉就该享受世上最好的,可怜的主子连吃上一口母国美食都要偷偷摸摸的,又被那女人坏了身子,唉……
“好吃,父亲送的吃食总能送到我心坎上。刘启他们没说父亲如何了?”
“更衣只嘱托您珍重。”
“我年年给母亲进贡,母亲受一国供养,为何还不册封父亲为夫人?”
皇帝面色沉沉,手心用力那块小小的糕点被碾碎成渣渣,这是重阳节礼糕点漂洋过海来到周朝已经风干的不成样子了,他的父亲本就是家世没落的贵族男子被选入母亲后宫。
母亲后宫里男人可太多了,皇后压制着一众男子厮杀争斗,父亲一年也见不了母亲五次,他小的时候也是被欺负着长大的。
谁想能有大造化娶了周朝的太子殿下,打压,若即若离,哭诉,逃离……用尽手段,他折断这位太子殿下一腔宏图大志,令她身心都属于自己,亦步亦趋,甘之如饴。
皇帝起身走到那一汪泉水处,倒影中的他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勾人无数,他知道自己的资本,在家乡他引得一众贵女大打出手,为得他青睐争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以命求他怜惜。
“刘启,替朕修书一封,父亲册封为夫人,自有周朝兵士攻打高句丽。”
“叫茂行过来,朕要考教他学问如何了?”
刘启将帖子扔进高脚炉子中看着它被火舌吞灭,方才行礼离开。
树影层层叠叠透着光,屋檐上鸟窝里鸟儿叽叽喳喳个不停,长廊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赵茂行紧紧跟在崔公身后,手中捧着写好的一篇策论求指导。
崔公接过放置在一侧不知可否,目光看向他充满送客意味,赵茂行吞咽着口水,忍着心中失落开口道“请崔公指点一二!”
“天下万事离不开民生,郎君又掌管户部银钱土地,与其请教某不如多同下僚讨教讨教,岂不更快?”
赵茂行缓缓放下手转身离开,站在庭院里他又看向屋内,崔太尉桌案上摆放一沓沓高低错落的文书正在埋头审阅,而他那叠孤零零放在一侧。
太子殿下死了!
朝堂上轰动一时却仍旧未曾抓住刺客,崔太尉是太子殿下老师伤心难过总是难免的,赵茂行安慰着自己,心里却被另一番声音扯住。
怎么可能?定是不愿意教你,也是,你一直住在东宫偏殿,名义上是皇帝子侄实际是陛下亲子,你阿娘又被册封为昭仪,皇帝是要补偿你们母子的,你看呐~东宫的主子死了,唯一尊贵的不就是你了!
赵茂行眼神暗了又暗,翻身上马,夹紧马腹,一甩鞭子马儿嘶鸣着向前。
手指覆上马儿鬃毛又摸到脖子上,那道印子擦不掉,太子殿下的那匹马是东宫最霸道的,它时常揍其他马儿,嘚瑟又报复心重,马厩里其他马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李宥嘉……
赵茂行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他常怀疑那日碰面是被她设计的,可哪里有人设计人送别人一个大靠山的?
他告诫自己那是李宥嘉没找着机会杀了他,他还记得那时李宥嘉说看他长得好看,皇宫里长得好看的又能进内宫的除了侍卫就是阉人,而他被她索要当玩伴就失去了侍卫身份。
“赵郎君”
一人一马拦在他面前,长长的甬道前后无人,赵茂行抬头看看太阳这个时辰正是换防。
“在下白龙受朋友相托请您一见。”
白将军家长子,曾经是他远远羡慕过的人。
赵茂行打量着他神色,心里思索着这句话中朋友是谁,却因为自己对白将军家知之甚少而放弃,不过他也不担心,整个皇城都在陛下手中,白家不敢怎么样他。
白龙等了一会转身就要离开,赵茂行脚上用力一蹬,马儿快走几步跟上,他们二人无话可说继续向前。
走出顺义门又走过几个坊门直直来到西市,咚咚鼓声阵阵,店肆打开大门挂上布幡开始营业,街面上走动的人也逐渐多起来。
绸缎衣帽肆人潮如织,白龙下马将缰绳随手递给门口揽客的博士,回头示意赵茂行跟上,两人相携着挤进去,挑挑拣拣换了两人普通衣袍,又同店家多要两块布将自个衣袍包裹住背在背上出门。
一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的,眼瞧着天色渐晚,敲锣声响起,街面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走动,他们二人绕了一大圈走过宫门停在平康坊坊门。
“再走走就到了!”
白龙一身不自在,耳朵微微泛红,一挥马鞭马儿踢踏踢踏走了进去。
沿着坊里十字街走,街边一户户宅院,宅院门紧闭,高高悬挂两盏灯笼,灯笼映下宅院主人姓氏。
赵茂行眼神飘忽不定,他曾和同僚来过此处,得友人告知才明白平康坊潜规则是“新郎君嫖资加倍”,入席饮花酒就得付钱300文钱,当时他初来长安哪哪都要银钱打点,不想吃个酒就花费许多,心痛的滴血,也没心情调笑听曲,未到掌灯时他们一群人打着笑就离开了。
白龙停在一处宅院门前,抬手轻敲三下,两名侍役口中念着“郎君好”牵过马儿绕行至一侧安顿好,两人进入院内,厢房回廊处两男士围桌对坐,手中捻着棋子,低头看着棋盘两侍女侍候左右不时给杯中添上酒水。
后院内咿咿呀呀的唱曲声传来,琴声叮咚作响,俨然一副靡靡之音景色。
赵茂行心中升起不悦面上不显,眼神玩味颇有一种白将军端得是莽夫门面,家风不怎么样!
两人刚一进内,乐声戛然而止,乐伎们微微屈膝离开,门就被关上。
珠帘微微晃动着,仿佛被微风轻轻吹拂一般,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响。而那原本明亮的烛光此刻却显得有些昏暗,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赵茂行走了几步回头发现白龙静静守在门口,目不斜视不发一言。
这半日跟着他跑来跑去,快入冬的天气也热出一身臭汗,又遇见这种装神弄鬼的,赵茂行一肚子火气,他不管了!管他美女画皮还是吃人的鬼魅,他都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哗啦啦……哗…啦啦……”
“你……”
赵茂行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