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我这阿娘当得可真不称职啊
李宥嘉快活了几日，睡醒满皇宫乱窜，假山石，房檐上，花园里，连曾经落水的地方她都潜进水里溜了一圈。
白苍没说什么，也没有告状，兢兢业业观察着周围，有时她们窝在树上听来来去去的侍女小黄门说闲话，哪个妃子又假装偶遇圣人，哪个妃子又送汤送吃食，哪个皇子又同谁谁干架了，……
听最多的是刘妃罚得也太重了，当众杖责，降位，日日哭诉冤枉，咒骂皇后。
李宥嘉瞥一眼白苍，面无表情，眉头都没皱着，她恨不得抓一把瓜子吃着，嗑瓜子和八卦绝配嘛！
众人散去，李宥嘉抱着树干呲溜滑，平稳落地，忽略她一瘸一拐，实在蹲时间太长了，脚麻！
“公主，咱们去哪里？”
李宥嘉提起发麻的脚单脚蹦蹦跳跳扑在一块巨石上，手作扇子煽动着，平复下道:
“找两身衣服咱们换装play～”
“什？什么……”
李宥嘉就着她手站起，强忍脚麻狠狠跺几下，酸爽疼得她龇牙咧嘴。
“对了，你最喜欢吃什么？”
李宥嘉忙打岔询问，努力眨出一双向往眼。
“奴最爱胡饼和软面片馎饦汤，柴火灶比炭火灶味道好，找胡人师傅摊子，尤其是刚出炉的芝麻胡饼金黄酥亮，又香又脆，带馅的蒸饼一咬顺嘴流油，大碗的软面片馎饦（botuo）汤可以随意加酸，想想都要流哈喇子了？”
白苍目光热切，用手摸摸嘴角怕一不小心流出哈喇子，又捂着嘴巴哧哧笑个不停。
“啊？我也想吃，我想出宫玩？”
白苍唬了一跳，忙告罪，害怕公主真止不住这个念头，许诺道:
“公主想吃奴给你带，小店还提供打包外带。”
李宥嘉真目瞪口呆了，她点点头，白苍每旬有休沐一天，等着吧，两人有说有笑回立政殿，李宥嘉还不忘同番番吐槽。
“瞧瞧～我以为外卖打包是宋朝才有的，没成想啊～没成想。”
｛宿主，番番也想跟着尝尝～｝
／(= x =)＼
立政殿前，李宥嘉鬼鬼祟祟探个头左右瞧瞧，来往宫娥黄门并无不妥，同往常一样，舒了口气抬脚就要踏入。
“公主，皇后殿下正要找你。”
秋吉绷着一张脸对上那张装委屈的脸，责怪的话打了个转儿消失不见，拿出帕子替公主擦拭掉脸上的汗珠，细心摘掉发髻上枯叶，树屑。
“来了！”
李宁白穿戴华贵，捏着鼻子喝完药，鼻子里浓烈的熏香味和煎药味充斥着，捻起一颗梅子含在口中。
缓了好一会她吐出梅子，又饮了几口温水，招手示意女儿过来。
“儿请阿娘安！”
李宥嘉胡乱一礼扑进母亲怀里，环着腰小鼻子嗅来嗅去。
【太好了，没有阿耶的味道，是我的亲亲阿娘～】
李宁白好笑着捏捏她小鼻子，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了，鼻翼上两道红痕，她又揉了揉。
“又跑哪里疯玩去了？瞧瞧，成什么样子了，都黑了哦！”
李宥嘉噔噔噔跑来坐在菱花镜前细细打量着，又招手唤来白苍两人一起看，一番讨论后，哭丧着脸整个人都蔫蔫的。
“宥儿，阿娘同你商量，你搬去崇文馆住，读书近。”
｛宿主，崇文馆是东宫所有，住在这里意思你懂得哈！皇后被人将计就计了，你住进去后果是……｝
面板前番番卖力点击着，呼啦啦一阵翻，内容精简出来。
｛赵云黎有意放纵，各家族争相下场诋毁，读书人被有心人挑拨，哭孔庙，抬孔夫子像在宫门讨要说法。｝
(⊙_☉)
李宥嘉心中一万匹草尼玛奔腾……
“阿娘，我换了地方睡不着，再说东宫离阿娘这太远了，儿不愿意住。”
【我就这么不得人心？这哪里去读书，这是去送命啊！我这智力不足的咸鱼青年怎么这么难啊～～毁灭吧～】
李宁白被这道心声吓到，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她掐上大臂内侧才保持清醒。
“好，阿娘听宥儿的，回去午休吧～”
白苍牵起李宥嘉小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呕～”
李宁白一下吐了出来，脸色蜡黄，整个人气息不稳，秋吉半抱着抚上后背按摩，心疼得不行，又似想起什么低声问出口。
“殿下莫不是有了？”
李宁白挥挥手冷眼瞧着几个侍女收拾好呕吐物，点上熏香，她指了指面前香案，两人不动声色挪至后殿院子里。
花藤架子下一架秋千随风晃动，背后是一面高墙，坐上去可放眼远眺。
“我身子中毒太久了，秋吉。”
李宁白死死攥住她衣袖，摇摇头，轻拍她手腕安抚着。
“别被人看出来了，立政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宥儿前些日子赖在我这，没几日殿里熏香就变了味道，幸而她有玩伴回去了。”
“东宫岑学士教授书法，外人不知她曾学过医，还学得不错。她父亲在先帝时期遭人诬陷家道败落了，后来她便转去学书法，药科她也未曾放弃，没在太医署挂名学习而已。”
李宁白喘息片刻，歪着头斜靠在秋千上，待送茶侍女离开，她小口小口饮着热茶，手指蜷缩骨节用力，面上汗珠渐渐消散。
“秋吉可有听到别的声音？”
秋吉思索着摇摇头，接过空杯拿起白瓷执壶注满热水，茶叶上下沉浮，她的心也煎熬起来。
“宥儿的…算了，秋吉，你可有什么未达成的？”
“奴婢只盼殿下得偿所愿，同陛下夫妻琴瑟和鸣。”
“错了，秋吉。”
李宁白捂着嘴角剧烈咳嗽起来，引得几个侍女匆匆跑过来，架起屏风，又要搭建帷帐，秋吉挥退她们，其中有一个不赞同说着“圣人教训奴婢，殿下身边事无巨细要尽心尽力，秋宫令做法不妥。”
好一会李宁白缓过来，笑着开口:
“云郎那自有我去解释，去吧！”
秋吉含怒愤愤盯了好一会，几个侍女恭敬行礼后退，回到各自事物中，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人在侍弄花草，有人拿块帕子擦拭长廊上的圆柱，端得是明目张胆。
“殿下”
秋吉似是才发觉不对，堂堂一国之母，侍女黄门一个个胆大到窥听，言语上不尊上命，放肆，真的放肆。
“秋吉，你也发觉不对了吧？我同陛下成婚两年，养育宥儿一个孩子，此后再无所出，立政殿人人以陛下为尊，盯着我一举一动，我以前怎会觉得陛下爱重我？”
“我瞧着自个倒像是陛下的笼中鸟，竖起的靶子，妃嫔们为何算计我，一算一个准？皇子皇女们为何敢欺负宥儿？”
李宁白身子颤抖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我这阿娘当得可真不称职啊？”
秋吉额头渗出一层层冷汗，她觉得恐怖，何时起满宫人变了这副模样，她是殿下身边正一品宫令女官，代皇后掌管凤印，管理后宫琐事。
若放在先帝临朝，她便是内宰相，参与政事，有任免、审判、拟诏权利，甚至有时可驳斥天子不妥。
“殿下，臣脑子里乱的很，许多不妥当之处竟然允许发生了？臣……”
“很好，秋吉，很好，我们拭目以待吧！瞧瞧赵云黎这畜牲还有什么手段，我定要为宥儿扫清阻碍，护她登临帝位。”
“臣誓护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叮叮叮！！
李宥嘉脚步一顿，叫嚷着“脚疼，脚麻…”，白苍半蹲起身子示意她趴上来。
坐进床榻，挥退侍女后，李宥嘉扒拉着面板查看，秋吉信息在原来基础上更新一个个冒了出来。
姓名:秋吉
性别:女
年龄:24
亲密度:80
觉醒叛逆:60
狄秋吉，狄仁杰后代旁系族亲，自小没入宫廷做工，得某司侍看中栽培，一步步走到李宁白身边，后成为得力干将。追随主子游历各地，见解独到，眼光毒辣，主仆二人曾联手破获无数疑案，难案。辉煌一时，后陪主人做一宫宫令，是赵云黎李宁白头号粉丝。……
“额～没啦？”
李宥嘉趴下滚动几下，用枕头捂住脸颊，瓮声瓮气开口:
“赵云黎是有魔法吧？还是也有系统？怎么在他身边的人都降智了？”
｛宿主，那个，他是天命之子嘛～你难道不知道天命之子的厉害？东汉时期王莽命人杀了无数叫刘秀的人，还是……｝
“停，照你这么说还玩个屁啊？毁灭吧～我这脑子，孙子兵法都看不懂，玩不过古人，更玩不过有天命加持的人。”
李宥嘉烦躁的扑腾一下，又扑腾一下，侧着身子翻到里面，那面板随她动作转了过去，番番晃动着小胳膊小腿，手中拿一面旗子，摇旗呐喊～～
｛宿主，别这么悲观嘛！正是因为他做的太过分了，小世界其他生灵不满，强大怨念压制了世界意志。｝
｛宿主｝
番番狗腿的替李宥嘉捏捏胳膊，捏捏太阳穴，又控制界面播放一些爱国教育大片。
｛喏～你们世界最爱的教员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李宥嘉目光凝在教员身上，久久不能挪开。
｛再说了，你们不是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管叫山河换新颜吗？你忍心吗？那么多本该熠熠生辉的女性被拘在后宅，无片瓦遮身，逐渐被人遗忘她们功绩。｝
番番转动眼珠瞧不出宿主情绪变化，它又添了一把柴。
｛宿主，赵云黎颁布一系列政令，为了抹除女子当政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又发行一些毒害女性思想的书籍，什么女子不得进学堂，女子不嫁人征收赋税等等，幻想成为千古一帝，大肆发动战争，各氏族门阀成了他钱袋子，没钱就杀人，大的杀完杀小一些的，屠城，用做军资。｝
“别说了！”
李宥嘉冷冷开口，目光变得幽深，她打断说个不停的系统，自嘲开口:
“我都没想过我能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