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收束的时间
“百分之一…”路辰光呢喃着。
“没错，就是百分之一。”卡俄斯说，“对于你们人来说，以百分之一的人，换取神灵的永远消失，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很划算吧？这样的代价已经是很低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需要这种代价？”路辰光很不理解，那个所谓的最终审判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需要百分之一的人类作为祭品？
“那是一个识灵，说起来还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卡俄斯看向了远处的云海，“在创造出我的那些部下之前，我就考虑到有一天他们会不会不受我的控制，所以我同时也创造了这个识灵，不过这个识灵需要以生命作为启动的代价。”
“就这样？”
“就这样。”
路辰光心里很不是滋味，照卡俄斯所说，一切的缘由都很简单，只是卡俄斯给自己准备的后手而已，没想到能解决神灵的，最终还是神灵。
可是那百分之一的人类，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庞大了一些，这就跟那个火车悖论一样。
有一辆火车正要开过来，无法停止，在火车原本的轨道上有五个孩子在玩耍，他们是不听话的孩子，大人告诉了他们不要到那条铁轨上去玩，因为那里会有火车经过，可他们没听。
另一条已经不用的铁轨上只有一个孩子在玩耍，他是听话的孩子，他听了大人们的教导，在不会有火车经过的铁轨上玩耍。
火车即将驶来，你刚好看到了一切，你的手边的有一个开关，不去拨动开关，火车照常行驶，那五个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撞死。而如果你拨动了开关，那么火车会改道，从而运行到原本不会运行的铁轨上去，那个听话的孩子就会被撞死。
如果是你，你会拨动那个开关吗？
死一个，救下五个，虽然死的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可至少五个孩子被揪下来了不是吗？
可是生命是不能这么来衡量的，如果生命可以这么来衡量，那么世界就乱套了。
生命很重要的一个意义，就在于其不可比较。
“你还记得那个火车的悖论吗？”见路辰光没有说话，卡俄斯又说，“就是你几年前偶然看到的那个。”
卡俄斯的目光真的像是一把刀，轻易就看破了路辰光的想法。
“我刚刚就想到了那个。”路辰光回答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路辰光犹疑了一阵，只给出了这个回答。
他真的不知道，牺牲一个孩子去救另外五个孩子，这样的事情真的合理吗？那一个孩子就是应该被抛弃的吗？可他甚至什么都没做错，他遵循了大人们的教导，没有到会有火车经过的地方去玩。
“告诉你我的答案吧，如果是我，我会拨动那个开关。”卡俄斯意味深长地说，“在我看来，这种时候没有什么听不听话之分，我是唯一能救下那五个孩子的人，所以我会那么做，尽管会牺牲掉另一个孩子。”
路辰光突然觉得很悲伤，不是自己悲伤，而是为那一个孩子感到悲伤。那个听话的孩子什么都没做错，却要为了五个不听话的孩子而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不就是一个悲剧么？
“我管这种做法叫做噬罪者，而现在，你就要做那个噬罪者。”卡俄斯看着路辰光的眼睛，神情万分的凝重。
“噬罪者…”路辰光的神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神里逐渐坚定。
“想好了吗，要不要做这件事？这是唯一有可能解决人类和神灵根本矛盾的办法。”卡俄斯说，“相信过了这么久，你们都已经意识到了，人类和神灵的仇恨就像千年寒冰，甚至更加坚硬，是不可能被化解的。而且这么久的时间，有一件事人类应该也很清楚——人类凭借自己的能力不可能完全驱除神灵，只要还有一丝神灵的种子，神灵迟早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路辰光没有回答，他想放弃思考，可是却无法放弃。
确实如卡俄斯所说。几千年的时间，有些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朗了。人类和神灵就是水与火，不可能相容。而人类也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完全消除掉神灵的存在，就像虫子无法被完全消除一样。
神灵的强大毋庸置疑，谁都清楚无比。最重要的一点是神灵的寿命，理论上一个普通的神灵的寿命都有上千年，而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
在这一点上人类完败，能有今天的结果人类完全是依靠着数量的优势，可是数量的这种优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几千年前，神灵的失败是由于初代神灵们的贪念，神灵也是会成长的，他们正在人类不知道的角落里学习成长着，吸取着历史的教训。有朝一日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等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人类真的能够抵挡吗？
虽然人类已经拥有了可以斩杀第二代神灵的力量，可是初代神灵的力量太过强大。至今出现的两位初代神灵，都是因为路辰光体内的卡俄斯才得以解决…
“想清楚了，你需要付出的，只是一点点小小的行动。你们人类不是常说一句话来着，优柔寡断之人不会有什么成就的。”卡俄斯又给路辰光施加了一点压力，“这是唯一的方法，代价仅仅是百分之一，如果人与神的战争爆发，死的人绝对不会只有这么多。”
路辰光低着头，卡俄斯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如果人与神的战争爆发，那么天下苍生陷入苦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是必然的结果，确实，死的人只会更多。
“你打算怎么做？”良久，路辰光问。
卡俄斯笑了笑，“启动那个最终的审判，需要的不只是生命力，还需要一些其它的东西。”
“是什么？”路辰光已经很平静了。
“这个你之后自然会知道。”卡俄斯笑着，他的笑很释然。
……
路辰光将旋钮转回了原位，看着下方的机械齿轮快速转动，他站起了身，随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隧道。
从隧道里走出来的时候，黎愿、阳赫、夜熙都还在现场，在他们看来，时间不过是过去了几十秒而已。
“路辰光，怎么样了？”夜熙看路辰光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
路辰光走到了三人面前，“我看到了真相。”
“那个真相是…”黎愿说到一半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路辰光的眼神变了，不像是之前的路辰光，而更像是在源流镇地下，那个路辰光的“第二人格”。
“这是我自己开启的故事，所以我会承担起责任来。”路辰光走过三人的身边，抬头看着天空，“我们先上去吧。”
四人来到了地面之上，思考着要怎么离开的对策。行动部的人应该正守在外面，他们在守株待兔。
所以不能直接从入口出去，那样只会羊入虎口。
“你们有办法吗？”夜熙问道。
“我想了很多，但确实想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来。”阳赫说，“咱们还是鲁莽了。”
“大家分头找找，说不定会有其它出口。”路辰光提议。
“可行，我同意，大家先分头找找吧，一个小时后都回到这里来。”黎愿说。
四人分散开来，分头行动。
路辰光来到了一处半山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村落的遗址，在山间寻找着其他三个人的身影，可是这样根本看不到。
“再见了，大家。”路辰光轻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