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幻宇晴空
姜游的身躯轻轻倚靠在椅背之上，目光穿过树梢的缝隙，追逐着那洒落的斑驳阳光。
“今日幻宇澄清，阳光正好，却无燥热之感，应是昨日风雨洗礼的馈赠。郎星，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对吗？”
郎星欲言又止，唇齿间仅有的微弱尝试未能化作言语。
“此事，我承认处理得过于粗犷，令你们受惊，我必须致以歉意。”姜游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马毅与郎星的身形微妙地变换，前者望向远方，后者则低垂了头颅。
“时局紧迫，上峰催促连连，生存亦需食粮，”姜游轻叹，将最后一滴可乐饮尽，空瓶与盖子被他分置座侧，随后正襟危坐，“郎星，我有要事相询。待我数至三，你便能言。你与马毅，皆在我掌控之中，勿行悔恨之事。好，三、二、一，晴空之下，爱如碧波万顷……”
郎星紧咬下唇，似是惧怕失控的尖叫会脱口而出。
“他于我处购得一张灵符，尚未偿付。”姜游从背包中取出一张绘有神秘图腾的灵符，轻晃于郎星眼前，而后反面朝下置于其膝上。
她窥见了符文间的古老诗行。
“椰林社，那些秘境资源，如何得取？”姜游问道。
郎星沉默，姜游并未催促。
片刻之后，郎星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恐惧与紧张扭曲了音色，“一隐秘论坛，架设于海外，服务器难以追踪。”
“如何入内？”
“会员制度，审核严苛，需经年累月。”
“你可是其中一员？”
郎星再次咬紧双唇，一字一顿，“是。”
“你愿公开揭露椰林社之罪行吗？”
“我……”郎星的唇边渗出血丝，她瞥向马毅，“放过他，我愿一力承担。”
言毕，一缕幽暗雾气自她掌心溢出，交织着深红血丝，缓缓升腾。最终，雾气凝聚成一枚黑色五芒星，中央嵌着一只独眼。
郎星感到身体变得轻盈，束缚骤解。
姜游伸手握住五芒星，双手合十，将其揉捏成一团漆黑，随后将这团黑雾塞入空可乐瓶中，旋紧盖子，摇晃几下，收入挎包。
马毅亦发现自己重获自由，猛地站起，直逼姜游。
姜游抬眸，眼中既有怒意，又含困惑。
“灵符二十灵石，亲自送达费用二百，另加医疗与驱邪，你喜欢哪种说法？总计两千二百二十，概不打折。”
“这究竟是何意？”马毅高声质问。
“低声，低声，监控无处不在。你该相信，我能取出，自然也能送回。”
“小星，你感觉如何？”马毅的目光转向郎星，尽力平抑着情绪。
“我，我不知道……”
姜游的声音低沉而幽远：“你想忘却那只注视你梦境的独眼，它如魔咒般烙印于灵魂深处，你渴望死亡以求解脱，却又不敢。起初，药物与电击尚能让你偶尔遗忘，安眠一时，但渐渐地，它无处不在……”
“别再说了，”郎星紧攥着病号服的衣角，“我本不愿……”
泪水滑落，沾湿了灵符上的字迹。
“小星……”
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了马毅的手。
“是因为那纹身吗？”马毅问向姜游。
“何意？若是指抑郁症，非也，那是她与心魔的斗争，不过如今的心魔并无加持，选对方法，或可轻易战胜。”姜游淡然道，“比如今晨，牛奶我本该加热两分钟，却只热了一分钟……马毅，你挡住了光线，能否坐下说话？”
马毅迟疑片刻，终是坐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而言，我要给椰林社制造些麻烦。”
“那纹身图案究竟为何物？”
“一种媒介，从符号特征判断，似源自海外，具体还需请教专家。”
“它的用途呢？”
“一个秘境网络，每个终端都是转换节点，遵循特定规则，达成条件即可交换物品，”姜游叹了口气，拾起灵符，“花叶相依，绿减红消，愁绪难掩，你们这些文艺青年总是如此闷骚。这网络为保护终端隐匿，设有重重防护。许多人交易几次便悔悟，脱离网络，体内的媒介也随之沉寂。你女友太过执着过往，与对你的执念交织，陷入了自我毁灭，抑郁症不过是表象。”
“那她现在好了吗？”
“我不是医师，只能说她从抑郁症的炼狱模式回到了普通，或许仍是困难模式。”
“我会好起来的。”郎星坚定道。
“你得尽快康复，”姜游起身，“你们聊聊吧，探视只剩半小时，我在外等候。”
望着姜游步入小楼，消失在花园尽头，郎星察觉到马毅紧握着她的双手。
“我一直在做噩梦。”她轻语。
“什么样的梦？”
“我梦见与你成婚，”她闭目，泪珠沿脸颊滑落，“草坪婚礼，如我所愿，我答应了你，抛出了花束，突然间，所有花朵化为独眼，天空暗淡，屏幕上显现那些照片……无数双手撕扯着我，撕裂了婚纱……我无法忘记自己的过错，是我所为，我认。”
她抽出手，“我一直害怕，你与那个世界接近，知晓椰林社，纸包不住火，所以……”
“你主动告诉我，那是遇见我之前的事。”
“我无法接受自己曾是那样之人。”
“那只是纹身……”
“我对自己诚实，对你亦然。在贴上纹身之前，我已参与了椰林社的泳装拍摄，虽无暴露，但我清楚那些照片的流向，我默认了，因此他们给了我纹身，引出了后续。”
马毅悲伤地望着郎星，“你思考这些多久了？”
“从未停止，”郎星深吸一口气，拭去泪水，“我愿意实名举报，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