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府
高羡自成婚第二日之后便连着三日未回侯府，英娘对此颇有微词，私下里和景春不免一番嘀咕，元乔倒不在意，她也因此乐得自在，每日除了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大多数时候便是在东院待着。看看花，赏赏雪，偶尔和丫头们堆个雪人。东院里面派来伺候的都是与她年纪相仿的丫头，最小的比景春还小，才十四岁，叫做灵果儿，是个跳脱的性子，常拉着景春一起在雪地里撒欢，连带着元乔也跟着玩了几回。不过英娘谨慎，因着元乔刚来北地就生病的缘故，所以常叮嘱景春不准拉着元乔胡闹。
这日，天气放晴，灵果儿说花园里的梅花开了，红梅覆雪，景色别致，元乔听了也心生向往。
“化雪天，冷着哩，夫人病才刚好，还是不要去外头，仔细着了风。”英娘瞅了瞅外面的天，“你们两个小丫头可别拉着夫人胡闹，着了风寒你俩担待得起？”
景春与灵果儿便吐了吐舌头，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英娘，我折几枝梅花便回，耽搁不了多长时候。”元乔便拉着英娘的衣袖摆了摆，英娘是最疼她的，一向招不住她撒娇。“求你了，英娘，就一小会，去去就回。”
“那说好了，就一小会。”英娘边说着就取了斗篷仔细的给元乔裹上，又拿了个暖炉递给元乔。&34;雪天路滑，你们两个丫头可别只顾着玩，把夫人看顾着点。&34;
“知道了。”灵果儿与景春皆是喜笑颜开。
来了晋宁也有四五日了，今日才终于见着点阳光，花园一角遍植红梅，皑皑白雪，点点红梅，似簇簇跳跃的星火，景春与灵果儿早忘了英娘的嘱咐，撒欢的就往雪地里跑，两人打闹着，惹得梅树上的雪簌簌而落。花园里有仆从正在清扫路上的雪，见着元乔纷纷颔首称呼她夫人。元乔有些不适应，便朝着梅林走去，暗香浮动，元乔红色的斗篷在雪地里如火焰一般明亮，帽子上一圈白色的绒毛在北风中轻抚着额头有些微的痒，元乔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折了几枝梅花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轻微的香气，沁人心脾。
景春与灵果儿来了兴致，两人开始堆起雪人来。院子里有过堂风吹来，元乔有些冷，便朝着花园里的游廊行去，远远地就瞧见南寻走了过来，这个时辰南寻不是应该在军营或者漆园吗？怎么回府了？
“夫人。”南寻拱手垂首。
“这个时辰你怎么回府了？侯爷呢？”元乔问。
“有个文书，侯爷命我回来取。”
元乔点了点头。南寻正准备告退，元乔似乎想起什么。
“南寻——侯府可有藏书阁之类的地方？我想寻几本书看看。”
“侯爷书房倒是有不少藏书。”南寻神色有些为难，“只是书房是侯府重地，侯爷没发话，我也不好做主。”
元乔点了点头，“那——你可帮我问问侯爷？”
“这个自然。”南寻颔首便示意自己告退朝着书房去了。
书房院中，几个仆从正在清扫门前的雪，丫鬟婆子自顾自的交头接耳。
&34;侯爷刚成亲这都几日未回府了，我看这新娶的夫人不怎么受侯爷待见。&34;
“毕竟是联姻，自然不受宠爱。虽生得美，但毕竟年纪小，不知道如何拢住男人的心，这年纪轻轻便要守活寡。”
“这个可不兴乱说的。”
只见其中一个婆子停了手里的动作，凑近另外两个婆子和丫鬟，“我听说侯爷都不愿与新夫人圆房。”
“啊，那夫人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真是可怜。”另一个婆子说道。
“可怜什么，明州来的，谁知道安的什么龌龊心思。”丫鬟语气有些不善。
“青天白日里便在侯府里嚼夫人的舌根，也不怕侯爷发落了你们。”南寻站在书房的院子门口，神色严肃的看着立在院中的三人。三人回头皆是一惊，忙跪下求饶。
“小人们知错了，还请南侍卫不要告诉侯爷。”
“再嚼舌根，就发落出府。滚下去。”南寻看着三人忙收拾着退出了院落，神色有些不悦。
南寻取了文书便朝着军营赶去，天色欲黑时才抵达军营，高羡正结束了与祁云山等人的商讨，南寻赶紧递上文书。
“祭章那边进展如何？”高羡翻开文书看起来。
“已经赶往靖州。云萍那边也来了消息，不日便将抵达晋宁。”南寻拿起一旁的剪刀将烛芯剪去一小段，火焰跳跃，帐内瞬间明亮了几分。“我刚回去碰着夫人了。”
高羡终于从文书中抬头看了一眼南寻。
“夫人让我问问您，她想去书房寻几本书，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嗯。”高羡又垂头看起文书来，南寻便知道，侯爷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高羡将手里的公文递给南寻，“回漆园吧。”
“啊？”南寻欲言又止。
高羡眉头一皱，“如何？”
南寻面露为难之色，“今日回府，听见几个丫鬟婆子在嚼夫人舌根，侯爷刚成亲都几日未回府了，下人都揣测夫人是明州来的细作，所以侯爷才——才不待见。而且他们还说——”南寻看了一眼高羡脸色，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说什么？”高羡面色毫无波澜。
“说——说侯爷都不愿与夫人圆房。”南寻说完便垂下了头。
高羡神色一凛，面露不悦，“回府。”
天气冷，元乔去老夫人那里待了一会便回了东院，想着高羡今晚应该也不会回来早早的便去床上窝着，房中也没外人，元乔便趴在床上看起书来，她撑着手肘，被子被拱起来，柔和的烛光映着她的侧脸，嘴边挂着一个浅浅的笑意。
“景春，帮我再加一盏烛火。”元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夜晚看书伤眼睛，明日白日里再看。”一双细长的手从元乔手中拿走了书本，元乔这才看见眼前人，穿着玄色的锦袍立在自己跟前，头发丝上沾染了些许寒气，发梢水珠滴啦着将落未落。
“侯爷——”元乔惊呼，刚想起身行礼，又想起自己未着外衣，便僵在原处，跪坐在床上拥着被子，不知该如何。
“不用起身。”高羡说着将烛火移至桌案上。“书房里的书你可以随便取用。”高羡的目光落在元乔手里的书，书皮翻在床上，元乔有些慌张的忙将书翻过来放在了一旁。
高羡注意到元乔的小动作，“爱看这些小说传记？”
“也没有，就是打发打发时间。”元乔低了嗓音，高羡还立在床跟前看着她。
“侯府书房里大多是治国谋略，兵法，枯燥的很。你若真想看，漆园的书房里有不少藏书，可以去取些回来。”
“嗯。多谢侯爷。”元乔恭敬有礼的回应，高羡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般守规矩。
高羡离开去了里屋洗漱，元乔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这个见着高羡就紧张的毛病是丝毫没有改变。
正愣神间，英娘端着水盆进来了，拧干毛巾替元乔擦手，“英娘，侯爷回来，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元乔眼神四处飘着，有些心不在焉。
“我跟侯爷说您躺下了，侯爷便说不用通报了。”英娘今日说话都变得明快起来，元乔抬眼仔细瞧着英娘。
“英娘今日有喜事？”
“侯爷回来，我替夫人高兴呢。”说着英娘瞅了一眼里间，压低了嗓音，“夫人可得上点心，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开始嚼舌根了。”
元乔知道英娘在说什么，她可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只能含糊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高羡洗漱完出来，只穿了一件里衣，衣领敞，露出胸前麦色的肌肤，随着走动单薄的衣衫衬出他精壮的身形，元乔喉咙动了一下，紧张兮兮的移开了视线。
随着屋里烛火熄灭，旁边传来窸窣的动静，被子里一阵凉气袭来，紧接着便是温热的气息，元乔心狂跳，身体跟着有些热起来，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她无比庆幸现在屋里灭了灯。
不多会，身边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元乔这才平静下来翻了个身朝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