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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需要我帮你换毛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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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满身冷凝的汗水,即便在星际降雨中也清晰可见,原本硬挺的短发因雨水湿润贴在头皮上,呼吸带着微弱的机械共振,面罩已不再是纯白色,沾染了战斗痕迹,镜片模糊,布满尘埃与水汽的混合物。他身上的学院制式护甲破损严重,仿佛经历了一场星际冲突,边缘散落着破碎的纳米纤维,仿佛刚刚从战场的尘土中逃离。

    在他脚边,散落着各式人形战斗机器人和高级能量武器,一些还发出微弱的故障声,这些是受损较重的,如关节受损,四肢扭曲;另一些则彻底失去响应,被一击摧毁,例如能量冲击波直接击中控制核心造成的系统瘫痪。武器们或闪烁着冷冽的光晕,或保持着原始的朴素,都被雨水冲刷,幸免于染上战斗的痕迹。

    站立的人,正是圣克罗尼亚星际学院的杰出学生,以沉着冷静、优雅机敏著称的本届学生会副会长——远坂时臣。而倒在他脚下的,是被不明敌对势力雇佣来挑衅的武装佣兵——近期树敌太多,他也无法确定究竟是谁的手笔。他并无追查幕后黑手的打算,既然选择了建立威信,就必须承受反击,这是废除星际社团后的教训。

    他从护甲上扯下一块湿布,用力擦拭内侧的过滤系统,同时调整呼吸,驱散感冒引起的呼吸道阻塞,随后丢弃。面对地上的机器人,他扶了扶眼镜,用略带电子合成音的冰冷语气说:

    “告诉你们的雇主,这次的冲突,我不追究——算是扯平了。如果还有下次,让他自己考虑后果,你们也要想清楚再行动。”

    或许是恶行积累的结果,或是未知敌人的诅咒,又或许是自身疏忽,临近学期末的这几天,他患上了轻微的星际病毒感冒。

    自打来到这个星球,除了童年时期偶尔的小疾,他几乎从未生病,即便是那几次,也是因他人感染。而这次,周围人都安然无恙,唯独他因暴雨染病,对他来说,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按照常规,生病应当就医或服用药物,然而他却固执地依赖自身强壮的身体,拖延治疗。除了戴上防止传播的面罩,他没有采取其他防护措施,就连期末考试,他也保持这样的状态。

    这也是他如今狼狈不堪的原因——轻度感冒也会影响他的反应速度和力量掌控,尤其对讲究形神合一的高能武术而言更是如此。另一方面,他无意致命,因此并未动用最强的八极拳绝技。仅凭体能优势,他成功击败了所有佣兵,取得了以一敌数十的胜利,虽非辉煌战绩,但也算成功。

    今天,是学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也是他病情最轻微的一天。

    可惜,这场雨中的激战,恐怕会延迟他的康复期。

    日语、数学、地理、银河历史、通用英语、赛博日史、社会学、星际政治经济学,一共八门课程,这只是基础学科的考核——艺术类如艺术设计和音乐科还需加试专业科目,而圣应学部的女生则需增考神学和礼仪。

    经过三天的考试,本学期大致结束,接下来只需几天后去学院领取成绩报告,参加结业仪式。

    捡起地上的战斗伞,时臣甩头,水珠飞溅。然后,他走出狭窄的巷道。

    “前辈,你怎么了?!”

    看着面色苍白,全身湿漉漉的时臣,校服紧贴身体,露出下方的白色衬衣,为空太和真白开门的空太惊呼。

    “没事,淋了点雨。”收起伞,靠在门边,时臣走进屋内,面无表情地回答,语气中略带疲倦。

    “吵什么,神田!”千寻不满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来,但随即她也被时臣的模样怔住。

    “又跟人打架了?”沉默片刻,她皱眉问道。

    “嗯。”已经走到宿舍门口的时臣,头也没回地回答。

    “空太,去我房间,从衣柜里拿一套衣服——内外都要,然后呵,呵,呵啾!拿过来——这是钥匙。”

    说完,他把一串钥匙向后抛去,推开门,进入宿舍。

    “还愣着干嘛?”见空太任由钥匙落地,千寻的语气变得冷漠。

    &34;导师,你刚刚说的‘又’是什么意思?&34;空太异常地没有按照千寻的指示行动,而是提出自己的疑惑。

    &34;你是个机器人吗?&34;千寻以审视智能缺陷的眼光直视着他,&34;如果好奇,自己去问他不就得了!哎,都是一群叫人操心的小家伙!&34;

    她带着这番抱怨回到了房间。

    &34;‘又’的意思,意味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哦!&34;

    仁如同虚拟投影般飘现,面带标准的模拟微笑,解答了空太的困惑。

    &34;第二次?那上一次是……&34;

    &34;这个,你自己去问他本人吧!要是未经许可就透露,我可能会被那个家伙的程序消除哦!&34;

    &34;去问他本人吗?&34;空太瞥了一眼地上的加密钥匙,又看了看105室的全息门,拾起了钥匙。

    上次进入时,由于紧张,空太并未详细观察。这一次,出于想了解这位前辈的心态,他观察得格外仔细。

    时臣的住舱与他的并无太大区别,靠墙的悬浮床,对面是全息工作台和知识库,背后是智能衣柜,但在细微之处,却有差别。

    在时臣的住舱,靠床的墙面半米高处,离床头不到一米的地方,悬挂着一对交叉的能源剑——木质的大剑和钢铁短剑,考虑到前辈的身高,空太可以想象,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他愿意,都能瞬间取得武器,瞬发攻击。

    工作台上除了常规的学习资料,还有轻科幻小说,书脊显示着他的作品,从最初的《银河》到最新的《时空之轮》,一本不落。

    他费力地开启挂着智能背包的衣柜,里面只有一套制服、一套黑色量子服,以及配套的衬衫和隐形内衣。

    真是和他的形象匹配啊!然而,那天他的神父装扮是从哪来的?

    这个问题忽然闪过空太的脑海。

    思索片刻,他掀开了床单垂下的部分。

    不出所料,他发现了一个大型的无锁行李箱。

    打开后,出乎意料的是,里面装满了各式服装,从校服到量子服,再到牛仔装、休闲装、短袖、背心、t恤、保暖服……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上次的神父装,整整齐齐地摆放其中。

    看着这些从未见过时臣穿过的衣物,空太想起了仁曾对他说过的话。

    &34;你何时产生了他不会感到痛苦的误解?&34;

    &34;只是个情感封闭的ai罢了。&34;

    &34;明明渴望得到,却因害怕受损,为自己披上一层冷漠的外壳……&34;

    或许在无人的夜晚,这些衣服才会展现它们的意义,被主人披在身上吧?

    一定是这样的。

    ‘明白了。’

    ‘我记住了。’

    ‘嗯。’

    ‘会处理的。’

    ‘不重要。’

    ‘你不必在意。’

    这位前辈就像冰冷的南极大陆,表面严峻,但在其下,却滋养着各种生存形态。

    看着这些衣服,空太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34;前辈?前辈?远坂前辈?&34;

    在雾气蒸腾的智能浴室里,看着静静闭眼躺在浮力浴缸中,只露出颈部以上部分的人,空太轻声呼唤。

    &34;我没睡着。&34;淡淡的、略带沙哑的低沉电子音从微微裂开的嘴唇中溢出,向空太证实主人仍清醒,没有进入休眠状态。

    &34;哦……啊?!&34;空太一惊,但看到那人异常苍白、透着病态的脸色,惊讶转为忧虑。

    &34;前辈,你没事吧?看你的面色……&34;看来不能拖延治疗了!

    &34;没事。&34;紧闭的双眸慢慢睁开,深沉的目光从头至脚扫过空太,最后停在他手中拿着的制服上。

    &34;麻烦你了。&34;时臣轻轻点头,但空太感觉那是无法承受的负担,&34;放在旁边就好。&34;

    &34;真的没事吗?&34;

    空太本想这样问,但时臣再次闭合的双眼似乎在告诉他‘该走了’。于是,他最终没有说出这句话,只回应一声“嗯”,然后退出浴室,替他关上门,重新挂上‘正在使用’的标识。

    打发走空太,时臣有些吃力地从浴缸中起身——伴随着水声,一具足以让多数女性脸红心跳的男性身躯出现在浴室里。

    肌肉匀称,躯干修长,没有一丝赘肉,常年包裹在制服下的光滑皮肤足以让多数女性自愧不如。

    然而也就如此而已。

    没有八块腹肌,没有足以支撑起胸衣的胸肌,也没有一般男子的粗壮手臂和浓密胸毛……看起来,就像一个偶尔锻炼的普通人类。

    可就是这样看似普通的,肌肉线条柔和的身体,当需要时,每一块肌肉都能瞬间紧绷如硬石甚至合金,配合那位天朝师父传授的呼吸控制技巧和八极拳招式,足以让他媲美一台未配备武器的战斗型仿生机器人!

    一个怪物。

    也正是这副身体,让他即使在重感冒下也能自如行动——尽管消耗的精神和体力稍大一些……

    抓住yujin,全身经过纳米清洁机器人的一次性全面清洁,随后换上kanta通过量子传送门送进来的衣物,一如既往的副会长大人再度现身——尽管脸上泛起的微红透露出些许羞涩。

    手中提着装着那件几乎破碎成纤维片的校服上衣,以及一堆被他用作吸鼻涕的高级纳米纸巾的环保包装袋,时臣有意调整步伐,尽力保持其正常,接着,开启全息门户。

    “嘶”

    客厅里,超导空调吹出的冷气让他背后冒出一层细汗,原先绯红的脸庞也转为苍白。

    将包装袋丢入智能垃圾处理器,紧接着,接了一盆离子水,置入房间。湿润毛巾,敷于额头,再用两个微型纸球堵住鼻孔,时臣静静地平躺下来,闭目养神。

    窗外,雨滴持续落下,发出潺潺声,令他心中涌现出莫名的孤寂感。

    记不清是上回还是再上回,同样感冒,那时也是躺在床上,不过,并非独自一人。

    学姐坐在床沿,待他头上的冷却毛巾温度上升,便会及时替换。期间,她还时不时与他交谈,聊小说,谈他的性格,讨论校园事务,分享自己的遗憾——比如性格,比如胸肌,咳咳,当然,后者这种话题学姐这种纯洁傲娇的女孩绝不会直接提及,而是由时臣自己坦率(作死)提出,随之而来的便是头上轻轻的一击提醒。

    桂阿姨也会时不时来探望,用她的说法,就是“小时臣在这个时候才更像个孩子。”

    而现在,只有他自己,默默地躺在床上。

    不过,这也算是幸运了,不是吗?像他这种从不受人喜爱的人,有这些回忆就足够好了。至少他还拥有这些记忆可供回味,不像某些人,连一丝值得回忆的事物都没有。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前世某位网络诗人拼凑出的几句诗句:

    无垠落叶萧瑟飘,西行阳关无故友。雨打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墓。

    雨打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墓。

    他的境况虽不至于如此凄凉,但配上此刻的场景,意境倒也相差不远,大概五成相似吧?

    “睡着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外传来轻敲声,紧接着仁那轻浮的声音飘进耳朵。

    “进来吧。”

    灯光亮起,屋内重归光明。

    “哎呀,正想着哪位美女呢?鼻子都出血了啊!”

    故作惊讶,明知他用纸球堵鼻是为了防止鼻血流出,仁的语气夸张地说道。

    睁开眼,某人脸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用浓重鼻音的平静声音回应:

    “只是防止鼻血,你来有何事?”

    “真是无情——我可是大半夜特意去外面给你买药呢。”仁举起手中的袋子,示意他看清楚,“所以,不表示一下感谢吗?”

    “谢谢。”短暂的愣神后,时臣说道。

    “不用谢。”仁欠揍地——至少在时臣看来是这样——你让我谢,我谢了你又说不用,你到底什么意思?!仁微笑道。

    随后,他将药品放在书桌上,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问:

    “现在需要吃药吗?”

    “不用了——那种药会让人昏昏欲睡,我还想保持清醒一会儿。”

    “好吧。”仁无奈地笑了笑,“对了——你跟kanta说了多少?”

    “说了什么?”时臣一头雾水。

    “嗯?”仁愣了愣,“他没问你?”

    “问什么?”

    “没什么”仁摇摇头,“既然他没问,那就算了——对了,需要我帮你换毛巾吗?”

    “麻烦了。”时臣再次阖上双眼。

    “暑假有什么打算?”

    重新将毛巾覆在时臣额头上后,仁询问他的暑假计划。

    “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fate》的动画化项目——你的剧本进展如何?”

    “已经完成了前三集——不过,你整个暑假都要忙这个?”

    为了让仁磨练剧本写作能力,时臣在制定完企划方案后,便让仁按照他的企划撰写每集剧本。完成后,时臣会交给资深剧本家评审,之后再转交给他——当然,这中间免不了要给人家一些额外的激励。

    “除了这个还能忙什么?”时臣反问,“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可做。”

    “你那个小学妹难道不管?”

    “这个不用你操心——还是说你要帮我管?”

    “不必,我还要陪我的虚拟女友们呢!”

    你这个幸福的现充!

    听到他带些无奈与炫耀的语气,时臣有种想烧死他的冲动,‘虚拟女友们’,你想过火把节了吗?混蛋!!

    “怎么——吃醋了?”敏感如仁,自然察觉到了时臣的变化,于是再次挑逗道。

    “不,只是想让你圆润地蜷缩一团,然后滚出去。”

    “哈,真不懂幽默。”仁无奈地耸耸肩,“那我走了——记得吃药。”

    “不会忘的!”

    “那,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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